从东京到伦敦,一共9562公里,飞机最快需要9个小时才能到达,伦敦冬令时的时候,时差正好9小时,所以,你在东京羽田机场的上午9点出发,飞9个小时,就能在伦敦希思罗机场的上午9点钟下飞机。
因为日本早上9点,是伦敦凌晨12点。
当然,这么算也太幽默了,这还是冬令时的时差才有可能。
雪之下雪乃,当然不可能看到这种时区笑话就能开心起来。
在日本最大,最繁忙,也是最干净东京羽田机场,指引人员将她带到航站楼时,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已真的要离开了,离开父母,离开姐姐的身边。去一个陌生的国度重新开始?想到这里,她有些后悔,分别时应该好好的跟姐姐拥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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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那边照顾好自已。”雪之下阳乃没有抬头,她怕雪之下雪乃看到她红了的眼眶。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因为雪之下雪乃同样没有抬头,这个要强的女孩同样不想让姐姐看到她的眼泪。
离别这门课程她们都是新手,如果可以,她情愿自已永远学不会。“嗯,知道了,姐姐。”
“你爸爸已经安排好了,去到机场会有人接你。到了就给我们报个平安。”雪之下夫人在旁边出声,两姐妹的不舍她看在眼里,“我...去好好散散心吧。”她欲言又止,毕竟她也是母亲,大女儿的不理解,二女儿也要离开她的身边,她也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坚强。
一时间有些沉默,雪之下的父亲并不在这里,在今早他出门前,已经道过别了。雪之下只记得他说,“他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有什么需求可以尽管提,爸爸也曾经是他的学生,在英国需要帮忙时,可以第一时间联系他。”
“夫人,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雪之下家的司机站在一旁。
“嗯,那就出发吧。”
雪之下雪乃坐在车上,车窗外是雪之下阳乃,她站在宅院的门口,一遍又一遍的挥手,司机启动车子,门口的人变的越来越小,直到在她的视线里消失,可惜雪之下从一开始就没看清,转身上车的那一刻泪水就已经模糊了双眼。
东京羽田直飞伦敦希思罗,这趟遥远的国际航班,从东九区到中时区,用了14个小时,从13点05分到19点55分,雪之下雪乃赶上伦敦夏令时的日落,降落前,能看到伦敦的各大地标建筑,大笨钟,威斯敏斯特宫,伦敦眼,白金汉宫和还未建成的未来的碎片大厦。日落的余晖撒在伦敦的建筑上,一直向西走,越过晨昏线,越过日界线,时间便能一直倒流。
可惜日落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乌云从另一边开始蔓延开来。当雪之下雪乃取完行李到达大厅时,从机场出来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伦敦希思罗机场到伦敦市中心22公里,没有人接机的话就只能坐地铁和机场大巴,可那也要50分钟,好在,来接她的人到了,应该……到了?
一个时髦的大叔?
雪之下不确定,但他举着中英日三语的接机牌子上面大大的用彩色炫光的字体写着yukino,让她很难装做看不见,一身英国旧朋克穿搭很难让人忽视,浓密且杂乱的白发,工装夹克上的铆钉还在反光,牛仔裤加上马丁靴。这样有些非主流,像是玩朋克摇滚的人是父亲的老师???
雪之下还在犹豫要不要走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先一步看见她了,他奋力的摇晃的接机牌,大声喊着yukino yukino,here here !!完全不顾旁人的异样的眼光。
完蛋,雪之下雪乃现在只想转身回到飞机里,问问工作人员能不能往回飞。
当然,不能了。
所以,她最后还是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请问您是格列先生吗?”
“哈哈哈,漂亮的小姑娘,你跟你母亲真像,不过我不是老格列,叫我约翰就好,欢迎,来到伦敦。”
雪之下还有点疑虑,约翰似乎是看出来这点,
“不用担心小姑娘,他现在应该在我的店里等我们,你的父亲和母亲结婚的时候我也在,当时她看我的眼神和你一样,哈哈哈,你父亲那混小子真的有福气啊。”
雪之下皱了皱眉毛,这个粗犷大叔好像真是父亲的熟人,并且真的认识自已的父母,对于父亲是个混小子的评价,她不认可,父亲是个很温和的人,怎么会是混小子。
她还是不放心,“您介意我再等等吗?”雪之下需要询问一下,毕竟太过于跳跃,她还没能接受,将拍摄到的约翰的照片跟名字发送给母亲,得到的回复是“这是你父亲曾经的老板。”
“……”马萨卡,来真的啊,雪之下雪乃难以置信,但又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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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不是你的极限
格列坐在咖啡店里,而今天被突然要求加班的科维奇的在吧台前为格列煮咖啡,他本以为今天是个休息日,却没想到老约翰不在,格列来了。英国人是不愿意多上班的,加钱也不愿意,不过现在也并没有真正在营业,只是要专门服务一个客人。
“小子,咖啡做的还不够韵味。”格列对着面前的科维奇说。来自伦艺老大哥的话,他听了也只能笑着说,继续努力,会加油的之类的话。毕竟自已能不能进去,全凭他一句话的事。
“老约翰怎么还不回来。”纵使他了解老约翰的靠谱程度,但这也太久了。
“他该不会把人吓跑了吧,毕竟长的就那么吓人。”科维奇趁着老板不在,编排了一句。
“嗯,有可能。”老格列点头认可,他也不反驳,毕竟这个老朋友就是这么的“吓人”两人的风格也是天差地别,朋克嘛,格列真和他一样还会被他嘲笑,因为朋克就是朋克,模仿朋克那是流行。
在英国大街上,你采访一个人,问他朋克是什么,他一脚踹翻一个垃圾桶,然后说这就是朋克,于是你也去把垃圾桶踹翻,说,这样我也是朋克了吗?他盯着你说,你这是流行。
所以格列最大个头一直遵循英伦绅士那一套,而约翰明明是个喜欢咖啡的人却整的那么摇滚。风格各异,水火不容。
“嗯?开始下雨了。”科维奇敏锐的感觉到了雨滴击打玻璃的声音,一阵风吹动了窗户,发出咣当一声,然后,雨,落下了,随之而来的还有轰隆轰隆的雷声。
其实很多时候不是英国人不打伞,他们大多时候还是打伞的。
但是,风的因素不应该被忽视,有时候,真的是打了伞也没用,如果你不想成为一个气球飞走的话,更好的办法是找个地方躲雨,而不是相信你手中的伞。
“雨中的咖啡馆,我在等待这老朋友,挺有意境的不是吗?”格列似乎很享受这一刻,“应该下不了多久,伦敦的雨一直是这样,久的都是那些绵绵细雨,让人难受,抑郁。”
“那种天气下,衣服干不了,洗衣房那边人总是那么多。”科维奇很赞成老格列的锐评,毕竟他深受其害。
“叮铃铃”门口的摇铃响了,咖啡馆并没有营业,所以要么进来的是隔壁小酒馆喝醉的酒鬼,要么就是老约翰回来,但现在不太可能就有醉汉出现在大街上,所以只能是?老约翰回来了。
“噢,天啊,这雨差点把我留在那。格列,你这该死的,看看我把谁带回来了。”约翰甚至都没走到吧台,在门口就是一顿问候。
格列嘴上也没饶过他“你最好没有把我的小客人淋坏了,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当然,这也是我的小客人”他走进咖啡馆,让出了身位,身后是拖着行李的雪之下,格列透过她的模样想起来了当年那个桀骜不驯的青年挽着那个倔强的女孩在他面前敬酒的样子,一样的藏青色眼睛,一样的警惕。
“您好,格列老师。”雪之下雪乃有些怯生生的看着格列,但随后又站直了身子,目光变的坚定的说“父亲让我带他向您问好,多年不见,让您保重身体,不要,不要那么……”说到后面有些迟疑,“不要那么快死是吧,哈哈哈。”
“请您谅解,我父亲平日里并不是这样的,
代他向您道歉。”雪之下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说了。
“没关系的,他一直这样,当久了好好先生,没忘记当年有多么混蛋就好了。”格列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跟你的母亲更像一点,特别是,那双眼睛一模一样。”雪之下稍微愣了一下,第二次听见这么说了,那母亲以前也会跟自已一样吗?
“总之,欢迎,来到伦敦。”
“但是现在让我们在这等雨停再走吧,跟我聊聊天。人老了就想怀念一下过去,特别喜欢是跟你们这些年轻人讲故事,没想到今天能跟两位故人之子谈心。”
格列抿上一口咖啡,示意雪之下坐下。
“您想了解点什么?”雪之下并不觉得疲惫,这个老人身上似乎有种魔力,让人变得温和起来。
老约翰转身去跟科维奇换了班,当然不可能让他现在走,外面的雨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只是要为小客人调一杯咖啡。
“请用”
“谢谢”雪之下点头致谢,这个奇怪的朋克老头穿上咖啡师的围裙后,变得很儒雅的样子,让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都是奇怪的人,但又都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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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我嘞个去?”不是哥们,刚才还落日照着我呢,怎么就突然下雨了。
躺在草坪上的周已经来不及反应了,身上湿了一大半,站起身来,就往教学楼走廊下躲,湿哒哒的衣服黏在身上,很难受,要是喝杯热咖啡就好了,也不知道科维奇下班了没?等雨停应该也来不及了,所以还是回去吧,回去洗个热水澡,希望自已不会因为淋了这点雨秃了头。
周并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暂缓了一次命运的邂逅,但既然是命运的邂逅,就必然会发生,只不过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