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孟湘南忽然出声,傅靳砚赶紧垂眸去看她。
她的眼睛还是闭着,只是嘴巴在动,不过声音太小了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耐心等了一会儿总算是听到了声音。
孟湘南说:“傅靳砚,我疼。”
有什么东西直击心脏,咽喉仿佛被扼住,揪心的疼痛久久无法平复。
傅靳砚逐渐放空了自已,很多事情他不敢细想,只机械地重复去看药瓶里还剩下多少药。
两个半小时后,三瓶药总算是全都输完了,护士过来给孟湘南拔针顺便量了一温。
37.5°,还有些低烧,但是跟才来时候的39.1°比起来还是降了很多了。
孟湘南还睡着,护士只得跟傅靳砚说注意事项。
傅靳砚点头,示意护士的声音稍微小一些。
“明天还要再来一次,看恢复情况定之后还需不需要输液,医生开了吃的药,待会儿你去取吧,等她睡醒就能回去了。”
“好,谢谢。”傅靳砚礼貌道谢。
护士还要忙其他的,点点头后就离开了。
傅靳砚瞥了一眼孟湘南,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坐着给她当人形靠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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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湘南也不知道自已这一觉到底睡了多久,浑身都疼,整个人都是糊的,根本分不清时间也分不清昼夜。
睁眼就看到眼前的蓝白配色,要不是闻到了独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她还真不一定能很快反应过来现在在哪儿。
她感受到身上暖烘烘的甚至有点热,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身上正裹着毛毯,只一眼就能知道这是傅靳砚的审美。
孟湘南抬眸,看到了睡着了的傅靳砚。
刚才只是意识混沌,脑子有些无法思考,所以分不清傅靳砚到底是现实里的还是梦里的,现在想来,是二者都有。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视线却不受控地描绘过他的轮廓,什么都没变,这张脸依旧是颠倒众生的俊,但好像又什么都变了,他的脸庞早已褪去了曾经的青涩。
这大概就是岁月的魅力吧,会带来气质的沉淀,但也会失去年少时的简单。
孟湘南勾了勾唇,随即收回了视线。
“南南。”
视线刚回到前方,耳边传来了傅靳砚的声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孟湘南瞬间明了,他不是没睡就是早醒了,一声不吭就任由她看着他。
被戏耍的感觉让孟湘南有些生气,也没管两个人现在还靠在一起,她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毛毯和藏在里面的热水袋全都落在了地上,她忍住了下意识的动作没去捡,反倒是傅靳砚的反应比她快。
“你烧还没退,别着凉,不然又严重了。”
孟湘南的手顿住,身体真的是她很在意的话题,为了怄气而不在意自已的身体,这种事情她永远不会再做第二次。
傅靳砚怕她情绪又激动,没敢走太近,只伸手将毛毯递了过去。
孟湘南接过,也不看他,低着头说:“谢谢,改天洗干净了还给你。”
他扬起了唇角,带着些痞气地看着她:“怎么给我?”
“给我一个你现在的地址吧,我叫个闪送直接从干洗店给你送过来。当然,你要是不想要了我待会儿回去就直接扔掉。”
傅靳砚指尖从眉毛上抚过,有些被气笑了一时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孟湘南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就默认是不要了。
她抬脚就准备往外走去,傅靳砚显然是猜到了她准备怎么处理的,赶紧出声阻止:“地址,我给你地址。”
“嗯,你说。”
“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直接发给你。”
“不用了。”孟湘南将手机翻过去给他看,上面正是备忘录页面,“我记在备忘录里,不用这么麻烦。”
傅靳砚唇角微不可察地颤了下,他早该知道的,孟湘南就是只会挠人的猫,或许现在已经成长为攻击力更强的狮子了。
他叹气,认命地将地址重新说了一遍,这次加了详细的门牌号。
“手机号?到时候闪送小哥方便联系你。”
“我的手机号你不知道?”
孟湘南笑得随意:“过了几年了,谁还记得你的手机号啊。”
“我手机号一直没有换。”
毕业后,他换了一个日常生活的私人号码,工作上还有一个手机号,上学时候的这个手机号他对外说没有用了,但实际上一直都保留着。
这个手机号有一个单独的手机,只存了孟湘南一个人的号码。
他无数次幻想过孟湘南会在想起他的时候给他打一个电话,因为这一点幻想,七年来手机换过两个,但是从来没有开过的静音。
但幻想始终都是幻想,七年过去了,除了骚扰电话和打错的,那个手机没有一次是因为孟湘南响的。
他垂下眸子,自嘲似地笑了笑,从她的视角来看,他确实没什么值得想念的。
他陷入了回忆里没说话,孟湘南没耐心等,又往外走去。
余光看到了她往外走去的身影,傅靳砚无奈又好笑,赶紧补充:“192xxxxxxxx。”
孟湘南面无表情地在备忘录上做了记录,“我尽快干洗完给你送过去。”
“嗯。”
语毕,孟湘南这次是真的直直地朝着急诊外面走去。
傅靳砚赶紧跟上,见她要去找护士立马叫住了她,将护士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孟湘南顿住,现在医护人员工作强度都很大,既然已经知道她自已的情况了,也不必再去问一次了。
她再次跟傅靳砚道谢:“谢谢你今天送我来医院,你先回去吧,我自已去拿药。”
她现在对他简直是生疏得过分,傅靳砚听得很恼火,但也毫无办法。
孟湘南完全不管他是什么反应,跟着路标就朝着楼下走去。
傅靳砚跟了一路,看她一个人去取了药。
见她一边往医院门口走一边看手机,直觉告诉他她是在打车。
傅靳砚走了过去,孟湘南警惕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北京本来就没那么好打车,刚才来医院的时候她其实打到车了,不过是在昏睡过去之后。
她当时人都是晕的,脑子完全没能力思考,也没想到让傅靳砚帮忙取消一下订单,最后应该是司机到了又联系不上她就自行取消了。
“太晚了,不好打车。”傅靳砚凑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