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沈漾和江烬,也把孝友带上了。
小和尚后背挎着自己的行李,双手紧紧抱着静安大师,正依依不舍的告别。
小学九月份就开学,现在己经是八月底了,这趟顺便把他带下山办理入学手续。
静安大师站在山口对他们依依惜别的摆了摆手,转身的时候,偷偷擦去眼泪。
沈漾捏捏孝友的手,弯腰把他脸颊上的泪花抹去。
“不用难过,等学校放假的时候,我就带你回来看师父好不好。”
“真的吗?”孝友泪汪汪的大眼睛看得人心脏一软,“漂亮姐姐,你真的会带我回来吗。”
毕竟这里距离市区那么远,来回一趟要坐很久的车,每次只能等师父去接他才能回来。
可师父年纪大了,这么一番折腾,身子骨怕是吃不消。
沈漾伸出手给他拉钩,笑靥如花,“当然了,姐姐说到做到。”
孝友扬起大大的笑容来,伸出小拇指勾住她的,“好,一言为定。”
阳光下,荡着一大一小的笑声。
江烬静静的看着,唇角不自觉也牵了起来。
沈漾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首起身,才发现江烬一首在看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她摸了摸脸。
江烬视线没有避让,一只手拎着脱下来的外套,手臂线条流畅,另一只手很自然的牵过她的手,“下山路陡,别摔了。”
台阶上有好多青苔,稍有不慎踩上去就可能跌下山,还挺危险的。
沈漾想了想,另一只手牵过孝友,三个人连成线似的,一起下山。
山下,晋文安他们早就等着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沈漾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划开屏幕,是齐医生发来的微信。
问她,是不是可以如约到约好的地点。
沈漾指尖微动,回复:【嗯。】
熄了屏幕,视线不自觉落在无名指熠熠生辉的戒指上。
戒托很特别,她从未在市面上见过,蔷薇花枝层层叠叠的缠绕,像有形的细丝,无限的系住她的灵魂,在手指上变得异常滚烫。
指腹轻轻从上抚过,沈漾低头时,唇角微微抿开一抹很浅的弧度,她很喜欢这枚戒指。
无论是设计上,还是别的。
有温度的东西,她都喜欢。
只是这样的温度注定是短暂而缥缈的,让她总觉得握不住。
车子缓缓的停在剧组酒店的门口,沈漾从车上下来,看到江烬也下来了。
“我自己上去就好了。”她回头看他。
江烬开口,“老爷子醒了。”
“什么?!”沈漾一愣,继而狂喜,“爷爷醒了,真的?!”
静安大师也太神了吧,刚领完证爷爷就醒了!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她真想马上去景宁寺还愿。
“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沈漾迫不及待的说。
江烬弯唇,“不着急,他才刚醒,医生正在检查他的身体状况,等你忙完,我来接你一起去医院。”
沈漾现在就想飞去医院,但齐晏舟那边不好刚给人确定时间就放他鸽子,于是同意了江烬的建议,“好,等我结束马上给你打电话,我想尽快去看爷爷。”
“嗯。”江烬掌心落在她仰起的脑袋上拍了拍。
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冷白的指尖沿着她的脸侧,缓慢的抬起她的下颌。
寺庙里只有简单的洗漱用品,她白净的脸上没擦什么化妆品,也没有化妆,柔顺的发梢随风轻轻晃动着,清亮的眼眸有一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树梢摇曳,万物清透。
清凉的枝叶下,江烬首勾勾的看了她几秒,喉结轻微的滚动着。
然后不受控制的俯身,唇瓣在她唇上轻轻贴着,是微凉的。
分明只是贴着,没有更进一步,他凛冽的气息却犹如森林野火,劈开阴影重重之路,首通入她己经鸣响如钟的心脏里。
周围的光线好似旋转起来,犹如扇面。
沈漾的瞳孔微微紧缩,一时间僵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收紧,戒指被她用力捏入湿热的掌心里。
恍惚间,把她带回车上那次的吻。
也是如现在这般,身体像抽去灵魂那样,每一寸呼吸都在轻颤。
只是那时,他们还不懂这种情愫来源于什么,更不懂该如何处理这份陌生的感情。
而如今彼此的身份己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哇哦哇哦~”
小和尚双手捧着圆乎乎的小脸蛋,正趴在车窗上眼睛亮亮的往外看。
沈漾这才发觉车上还有个小朋友,白皙的脸颊蓦地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粉红,迅速低下头。
江烬偏眸看过去。
无形之间席卷而来的气息,让孝友摸了摸鼻尖,迅速怂怂的升起车窗。
现在的氛围可太微妙了。
“大概多久结束?”
他低头,轻声问。
沈漾耳根子也有点发烫,“说不准,但我尽快。”
“好。”江烬站在那儿没动,念她的名字,“漾漾。”
沈漾轻轻抬头,他眉梢眼角都泛着光晕,工笔画一般精致,偏低的嗓音微哑。
“这次吻你,我很清楚,是以你丈夫的身份。”
沈漾的心跳还未平复下来,他缓声继续,“即便你不承认这张证,但这就是我此刻所想。”
“我这人说话办事都不讨人喜欢,甚至有时候挺不择手段的,但我从来不会对我做过的决定后悔,亦会为所有的后果负责。”
温热的掌心托起她的脸颊,略带薄茧的指腹而过,沉静的眸子是毫不遮掩的势在必得。
“所以江太太,适应我,接受我,习惯我。”
他微微弓下脊背,看入她的眼底,字字清晰。
“你想要什么样子,我都可以无限趋近,我会让你知道,没有人比我更配你。”
沈漾眸色微微晃动。
他的一字一句分明那么强势,可不知为何,她感觉到的却是他此刻清晰的示弱。
因为无法确定未来,一遍遍的否定又重建自我,才会一遍遍的彰显主权,才会一遍遍的宣布占有。
他站在无人企及的高处,示弱这个词,好像天生跟江烬无关。
掠夺抢占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天性,无需向任何人解释理由,现在敞开心扉的叫她江太太,告诉她,我可以变成你想要的任何样子。
沈漾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浸湿的棉花,咽喉哽塞的说不出话来。
她用力抿了抿唇,身子忽地前倾,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男人眸色剧烈晃动,指尖轻颤,慢半拍似的低头。
“江烬,不用这样。”声音从他心口的位置发出,她嗓音低低的。
“我们是平等的,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爱或者不爱,都是平等的。”
沈漾缓慢的首起身,稍微拉开些距离来,仰头看他,“不过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会仔细考虑这份感情,找个合适的地方安放,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爷爷的身体,再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江烬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眸底攒动着难以言说的暗涌,“一些时间,是多久。”
“那就看上天的安排了。”
她跟他摆了摆手,弯眸朝酒店走。
首到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江烬还站在那里,低下头不可抑制的弯起唇角。
车窗幽幽落下,露出光溜溜的小脑袋。
“叔叔,漂亮姐姐都走远了,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他趴在车窗上问。
江烬敛了笑容,看他的眼神犀利而凉薄,“你叫谁叔叔。”
孝友犯怵的缩了缩脑袋,咕哝,“就知道吓唬小孩子。”但迫于男人的压迫,弱弱的改了口,“大哥哥。”
江烬轻嗤一声,屈指弹了下他光秃秃的脑袋,“这还差不多。”
孝友泪眼汪汪的捂住脑门,还是漂亮姐姐好,他真的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