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崎川的话很诚恳,至少在富江眼中看来他没有撒谎。
当然,在她的心中他也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
哪怕是最初相处的那段时间也是如此,即使他贪财吝啬但也从未对自己撒谎过,而是将这一切坦荡的说了出来。
包括于和自己分手的荒诞理由——因为觉得自己长这么漂亮,肯定很能花钱。
忽然,她咬牙切齿的说道:“真是个笨蛋!”
“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将这一切说出来后,吉崎川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产生了变化,他有些晃神,没听清楚富江的话。
“我说你是个笨蛋!明明只是这么一件小事而已,但你却一直隐瞒这么久。”
因为特殊的体质,一旦陷入极端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但这种事情难道不是说出来就好了,谁会因为“知道自己是这种体质就会陷入极端”,所谓的“极端”,难道不应该是在生活中面临无法承受的欺骗、背叛,羞辱到极致的绝境么?
正如那句话,人如器皿。
无论是负面情绪、正面情绪,都如这器皿中的水。
器皿越小,所能承载的快乐与悲伤便越小,小小的事情,也可以让她们感到悲伤。
而理所当然的,微小的举止也能让她们感到快乐。
而隐瞒,即使是善意的——也绝不是这小小器皿能承载的背叛。
但吉崎川就这样做了,自以为是的用“为了你们好”这种愚蠢的想法去做,将所有的苦难都背在自己的身上。
结果呢?
这就是结果。
这明明是小孩子都能看懂的道理,但他不明白,或许这受限于他“大人”的世界观,总认为不应该将负面的东西带给自己。
“我从小便知道我拥有特殊的力量,无所谓,我会为了这力量的特殊性而感到愉快,为什么?很简单啊,我拥有别人所拥有不了的东西,但我不会因为这力量而感到绝望,因为这就是我的力量,独属于我的。”
她的语气并未因为这个而骄傲,吉崎川反而从中听见了一种忧伤。
他明白富江想说什么,让她迷惘的从来都不是力量本身,而是力量带给她的悲剧。
父亲……对她产生了欲望,母亲自杀了。
上学,同学因为她的欲望而自相残杀。
“无法掌控的力量会带来灾难,我后悔的从来不是拥有它,而是没有能及时掌控它。”
“吉崎川,无论是伽椰子、贞子,如果她们得知了自己的特殊性,那么一定是会如同我所想——我能用它来做些什么,让大家变得更好。”
“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有你啊!”
富江指着吉崎川,语气颤抖的说道:
“有你这个为了她们不顾一切的傻瓜,她们还会因此而陷入绝望么?”
这句话如一盏明灯,瞬间点亮了吉崎川的内心。
吉崎川发现自己或许真的陷入了一种“知见障”的东西,自己总是会预设最差的结果,而为了防止这个结果的出现而努力。
但实际上……那个结果还没出现啊,到目前为止从未真正意义上出现过。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
“我明白了。”
惯性思维约束了自己,让自己跳不出那个圈子。
对于自己而言,作为她们的依靠却一直刻意避免着真正恋爱,这仅仅只是因为担心那个未来而已。
但事实上,自己早已死过一次。
而所谓的未来,它还没来。
阳光下,树影微微晃动,他伸出手,在阳光下打量着手的纹理。
这只手并不苍老,是一个二十七岁的年轻人的手。
自己穿越之前是24岁,穿越之后也是24岁,并不代表自己的年龄就是48岁了。
自己一直都是24岁,也是个年轻人,敢爱敢恨、无惧未来的年轻人。
下一刻,他侧过身,抓住了富江的手。
她的手、白皙、纤细,红润的指甲在阳光下,透出健康的光泽。
富江似乎为渡边岳忽然做出这种举止而吃惊,但很快,她明白了过来。
眉毛微微上挑,似乎没想到竟被率先出手,她有些不服气,微微昂首,下一刻便想到了“胜利”的办法,
“哼!”
她轻哼一声,顺势竟然直接倒在了吉崎川的怀中。
然后她笑了,笑得很美丽,像是在这秋天盛开的一朵花,就连草坪刻意移植的四季常绿草皮都比不过她的活力。
“这才是我认识的吉崎川……”
看着举过在面前,紧紧相握的手,在地上投下交织的影子。
在这一刻,不知为什么,吉崎川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这种感觉。
正如初次遇见伽椰子,感觉到命运转动一样。
或许,自己所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如此吧!
拯救。
那些本应该幸福,但却被诅咒的少女们。
“那伽椰子怎么办?”
富江握紧吉崎川的手,问道。
“我会去一一解释清楚,我对你们抱有共同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