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月将我五花大绑,强行带回了天界,为了关住我,她特意为我修建了一座新的宫殿。
殿内殿外都布有复杂的结界,外人进不来。
除了她。
她经常一个人过来,有时带一盏琉璃灯,有时带一些吃食。
她温柔地为我布菜,像是根本注意不到我眼睛里的恨意一样。
我最讨厌她这幅样子,明明手上沾了那么多血,却仍旧能做出来一副清风朗月不染纤尘的模样。
我伺机而动,愤怒地扑过去想撕咬她的喉管,却被随手掐诀定住,反手按在地上。
她坐在我的身侧,低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虎口卡着我的下巴,大拇指在我的下颌处,像是在看一直不自量力的蝼蚁一样,声音沉沉:
“初衍,三百年,你跟她学坏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我方才扑咬她的动作。
那是我跟顾清也偷学的。
她其实是不许我学这些的,他说我是瑶台镜池中的莲花。
人间的诗人总说莲“出淤泥而不染”,她说我是瑶台镜池中的莲花,只要有她在一日,狼族就没人能伤我,我不需学这些。
那时,我便蹲在她面前,认认真真地用帕子擦干净她脸上的血。
她只瑟缩了一瞬,随即猛地扑上来,血沾染上我白色的衣衫,她故意问我:“怕不怕?”
我说不怕,她就笑着扑进我的怀中,用鬓角蹭我的鬓角,夸我真厉害,是她见过胆子最大的莲花精。
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厉害。
杀了顾清也的凶手就在眼前,我却不能替她报仇。
也许是我太过沉默,挽月眼中一闪而过慌乱:
“为师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日后你留在为师身边,为师会重新教你。你想学什么,为师都教你,好不好?”
她收手将我带坐回到她身边,却还是用铁链扣住我的手腕,勺子盛了一碗莲花羹,送至我嘴边:
“初衍,尝尝看,这是你从前最爱吃的桃花羹。尝尝味道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
我垂眸看着近在唇边的一勺桃花羹,没有动,视线转回到她的脸上:
“别白用功了,挽月仙尊。”
她攥紧了指尖,脸色都白了几分:“叫我师尊。”
我无视了她的话,只随意开口:
“就算你不动手,我不动手,我也活不长久的。”
“你忘了,我是瑶台镜池中的莲花精,没了那池水,我活不下去的。”
但是那池水,养在北漠三百年,早就被她一把火熬干了。
挽月“唰”地白了脸,倏然起身,一脚踹翻我面前的桌案。
饭餐汤碗砸了一地,她沉郁着脸色拂袖离开。
再见到她的时候,是七日后,我无力的蜷缩在地,气息奄奄,连眼皮子都掀不起来了。
挽月神色凝重,弯腰将我背起,冲进后院。
她轻手轻脚地将我放进一池水中,而后自己也跳进来,拥住我的腰身:
“初衍,是为师不好,忘了你离不开那池水。”
“瑶台镜池和幽冥涧水出同源,为师替你取来了幽冥涧水,往后你就在这里好生修养。”
幽冥涧四周有妖兽把守,都是些穷凶极恶的。
顾清也以前去为我取过一次涧水,还被里面的妖兽咬断了尾巴。
回来后怕我以后都撸不到她的尾巴会难过,还骗我说尾巴会再长出来的。
后来我用莲藕为她重塑了一条尾巴,她便笑得眉眼弯弯,捧着我的脸颊亲了又亲:“初衍可真厉害。”
“初衍?”
我垂眸从挽月怀中挣脱开,背靠着池壁,将身体下潜,只露出来脑袋。
借着院中的光亮,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脸上新添了一道爪印,从眉脚一路向下划到唇角,淌着血,还没有结痂。
挽月神色稍缓:“别担心,一点儿小伤,为师没事……”
“真丑。”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