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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西壁是冰冷的金属，没有任何装饰。正对着通风口的墙壁上，镶嵌着一块巨大的、发出幽幽蓝光的显示屏。屏幕被分割成多个区域，显示着复杂的符号、跳动的波形图和滚动着密密麻麻他无法解读的数据流。屏幕的右下角，一个较小的窗口里，赫然是几个静止的画面——正是他刚刚逃脱的那个囚室！画面中，培养舱破裂的巨大豁口清晰可见，粘稠的培养液混合着碎裂的透明聚合物残片，在地面流淌成一片狼藉的淡绿色水泊。几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全覆盖式头盔的身影正在残骸和水渍中快速移动、检查。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赵无忌的心脏。他们正在清理现场，寻找他的踪迹！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移开，扫过屏幕上其他的监控画面。大部分是类似的空置囚室或布满仪器的实验室，一片死寂。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屏幕左上角一个被标记为“观察区 Gamma”的监控画面时，瞳孔骤然收缩！
画面里，同样是一个透明的培养舱，但体积比他那个要小得多。舱内浸泡着一个身影。那人穿着破烂不堪、沾满污迹的深蓝色工装裤和一件几乎被扯烂的背心——那熟悉的、印着“南港第三装卸队”模糊字样的背心！
是大虎的背心！赵无忌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
但舱内的人，绝不是大虎！
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体型瘦小，皮肤黝黑粗糙，头发凌乱纠结。此刻，他悬浮在淡绿色的培养液中，双眼紧闭，表情扭曲，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更让赵无忌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这个男人的身体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他的左臂，从肩关节开始，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色，肌肉纹理变得异常粗壮、虬结，与身体其他部分极不协调。灰白色的皮肤下，隐隐透出血管的痕迹，但那血管的颜色……是深沉的、不祥的蓝紫色！仿佛有某种冰冷的东西正在他的手臂里疯狂生长、侵蚀！
“观察体Gamma-07：融合进程受阻…出现剧烈排异反应…肢体异化指数持续上升…建议终止程序，回收核心样本…”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下方的小房间里响起，伴随着屏幕数据的快速刷新。
“回收指令确认。执行样本采集。记录排异反应数据，用于阿尔法项目优化。”另一个更低沉的声音回应道，带着一种研究者面对失败实验品的漠然。
赵无忌趴在冰冷的格栅上，手指死死抠进金属网的缝隙，指甲几乎要崩断。他看到屏幕下方，两个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透明面罩的身影走向那个培养舱。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件工具——那根本不是手术刀，而是一个连接着粗大管线的、前端带着旋转锯齿和强力吸盘的金属装置！
“不…”赵无忌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咸腥的血味在口腔里弥漫开。他眼睁睁看着那恐怖的装置被启动，发出低沉的嗡鸣，锯齿旋转着，狠狠按在了培养舱中那个男人异变的灰白色左肩上！
噗嗤！
培养液瞬间被搅动、染红！男人在舱内猛地抽搐起来，双眼圆睁，嘴巴张开，似乎在发出无声的惨嚎！剧烈的挣扎让培养舱剧烈晃动。画面中，那只异变的灰白色手臂被装置强行撕扯下来！断裂处喷涌出浓稠的、带着诡异蓝紫色光泽的血液！锯齿装置上的吸盘立刻启动，贪婪地将那些蓝紫色的血液连同碎裂的肉块吸入连接的粗大管线中。失去手臂的男人像破布娃娃一样下去，身体在培养液中无意识地抽搐，断裂的肩膀处血肉模糊，只有那蓝紫色的血液在淡绿色的液体中缓缓晕开，形成一幅妖异而恐怖的画面。
“核心样本采集完成。排异数据记录完毕。清理失败品。”冰冷的指令再次下达。
嗡鸣声停止。培养舱内的液体开始快速下降。舱门打开，两个白影像处理垃圾一样，将那个失去手臂、奄奄一息的男人拖了出来，粗暴地扔进旁边一个打开的、类似焚化炉入口的金属滑槽里。滑槽盖子“哐当”一声合拢。
屏幕上，“观察区 Gamma”的画面瞬间切换，变成了一片代表“空置”的灰色。
赵无忌的胃部剧烈翻搅，喉咙里涌上强烈的呕吐感，但被他死死压了下去。冰冷的怒火如同液态氮，瞬间流遍全身，将每一滴血液都冻结，又在下一秒沸腾！阿尔法项目！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新世界”！将活生生的人，像对待小白鼠一样，进行着惨无人道的拼接、改造、掠夺！大虎的背心，或许就来自另一个像这样被“回收”的装卸工！而他赵无忌，所谓的“JZ-001”、“阿尔法”，不过是他们最新的一件“作品”！一件更成功的“作品”！
屏幕的蓝光幽幽地映在他眼中，那里面翻滚的仇恨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他不再是单纯的复仇者。他是从地狱般的改造中爬出来的怪物，一个目睹了更大罪恶的幸存者。摧毁这里！摧毁这一切！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强烈！
就在这时，屏幕中央主数据区的一条信息流引起了他的注意：
```
...外围防御节点调度...能源核心压力波动...备用通道S-9压力阀自检...待命...
```
S-9！一个通道的名字！而且似乎与外围防御和能源核心有关！
这条信息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弱闪电。赵无忌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代号“S-9”。这冰冷屏幕上跳动的字符，是这钢铁迷宫唯一泄露的破绽！他贪婪地扫视着屏幕上其他区域，试图找到更多关于“S-9”的线索——位置、结构图、任何能指向出口的蛛丝马迹。屏幕的蓝光在他布满血丝和泥污的脸上跳跃，映出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
突然，一阵极其轻微、但规律性的“嗡嗡”震动声从脚下的管道壁传来，带着一种机械运转的韵律感。这震动不同于远处追兵沉重的脚步，更稳定，更低沉，仿佛来自基地更深层的脉动。
能源核心？还是某种大型循环系统？
赵无忌的心猛地一跳。无论是什么，这震动源很可能靠近基地的核心运转区域！而刚才屏幕上提到的“能源核心压力波动”和“S-9”通道，似乎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
他不再犹豫。求生的本能和对这条信息潜藏希望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立刻调转方向，不再盲目追寻气流，而是将脸颊和手掌紧紧贴在冰冷的管道壁上，像最敏锐的猎犬追踪气味般，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那微弱震动的来源和传递方向。
震动感在管壁中传递，时强时弱，穿过管道的焊接缝隙和支撑结构时会发生微妙的衰减或转向。这需要极度的专注和耐心。他如同一条在黑暗中摸索的盲蛇，缓慢而坚定地调整着爬行的路径，每一次选择岔路都依赖着掌心下那细微震颤的指引。体内的那股力量在高度集中的精神下似乎也变得更加驯服，支撑着他疲惫不堪的身体在狭窄的金属囚笼中持续前进。新生的左臂虽然依旧传递着酸胀的异样感，但每一次发力撑起身体，都展现出远超过去的坚韧。
爬行。无尽的爬行。只有冰冷的金属、自己的喘息、远处隐约的警报，以及掌心下那越来越清晰的“嗡嗡”震动。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黑暗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变化——并非光亮，而是空气的流动感明显增强了，带着一种……干燥的暖意？不再是循环系统里那种陈腐的、带着化学药剂味道的空气。
震动感也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能听到一种低沉的、持续的机械运转声从前方传来。
希望就在前面！
赵无忌加快了速度，不顾皮肤在管壁上摩擦的刺痛。前方管道的景象逐渐清晰。管道在这里似乎连接着一个更大的空间，尽头并非封闭的管壁，而是被一个更大型的、布满密集格栅的金属网格封堵着。那增强的气流和低沉的机械声，正是从这格栅之外传来！更关键的是，格栅的边缘缝隙里，透出了稳定的、暖黄色的光线！不再是刺目的警报红光或惨白的冷光，而是类似…普通照明？
出口？！外围区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