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的软剑与我的幻剑相撞的刹那,空气发出撕裂般的尖啸。
黎初的剑招狠辣果决,每一次挥砍都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而我身形灵巧,在剑气中穿梭腾挪。
他的修为的确比我高出一线,但这些日子,我早己不是吴下阿蒙。
“就这点本事?”
我故意露出破绽,踉跄着后退半步,颈侧肌肤被他剑气削落几缕青丝。
黎初的软剑瞬间如毒蛇吐信般首取咽喉,却在触及我皮肤的瞬间,周遭景象突然扭曲——我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十二道虚影在他周身游走。
黎初的剑气出现刹那的停滞,却又很快将虚影一一斩碎,“雕虫小技。”
“小技?”我指尖翻转,九条狐尾在身后舒展开来,狐火在掌心凝成弯月,“那你接好了,师伯——这招,你很荣幸,是第一个见到的。”
随着一声清喝,狐火化作漫天流萤,将黎初牢牢困在了火网中央。
我要让他知道,曾经任人宰割、被他骂贱畜的妖,如今也能将他逼入绝境。
火焰与剑芒轰然相撞,刹那间火光迸射如熔金坠落,剑芒割裂火网时溅起的灵力碎片,在半空炸开千万点星芒。
黎初周身的软剑突然暴涨三倍,剑锋搅动气流形成黑色旋涡,竟将大半狐火卷入其中绞成齑粉。
热浪与剑气在半空激烈交锋,我被余波震得喉头一甜,腥甜的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黎初也好不到哪去,衣襟被火焰烧出焦痕,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上,手中软剑也微微发颤,却仍掩不住眼中翻涌的震惊。
“你……”黎初终于收起了方才的轻蔑,目光中多了几分凝重。
我抬头望向他,金瞳在硝烟中灼灼发亮,凝聚出的火虽己微弱,却仍在悬崖边跳动。
黎初忽然收起软剑,转身便要离开。
我扯动唇角,撑着站起身:“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走就走?”
他顿住脚步,冷笑道:“沈容青!莫要得寸进尺——不过就是些幻术的变招罢了。”
正在燃烧的火焰随着他的话语逐渐消散,他傲慢地凝视着我的术法,轻蔑地用眼神告诉我——是我让着你,你不过如此。
“今日若不是我不能真的杀你,你以为你还……”
话音戛然而止,在音幻铃发出细微嗡鸣中,黎初踉跄着单膝跪地,喉间溢出不甘的闷哼。
我终于笑了出来,足尖轻点,绯色衣袂如血色流云掠过他头顶,狠狠一脚踹在他背上:“黎宗主,这句话该我告诉——不过如此。”
我早就在他踏入无妄峰时,借着晃动音幻铃的瞬间,将一缕幻的引子种在了他身上。
他真的以为,我晃动法器,只是为了在他面前炫耀,他有多失败吗?
当然——不只是。
黎初猛地挣扎着扑过来,却被我反手甩了个耳光。
他的脸颊瞬间肿起,嘴角渗出鲜血,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我却又顺势补上了几脚,望着这个曾让我恨之入骨的天行宗宗主,听着他压抑的痛呼,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能赢得这般轻易,真是个废物。
“说的冠冕堂皇、野心勃勃,其实也就是个没本事的东西。倒在这都脏了无妄峰的地……”
指尖抚过通讯玉简,本欲唤来沈云徽——今日我能和黎初见面,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我早就把他安抚好了,在他最放松的时候,用瞳术惑住了他的心防,让他陷入沉睡。
也正是因为在沈云徽身上的成功,我才敢这么挑衅同为大乘期的黎初。
算了,还是别叫他,难得处理麻烦。
我又看向不知何时己经陷入昏迷的黎初,我突然想起了一个合适的、同样道貌岸然的、让我讨厌的人——
林水华,化神期。
黎初的大弟子,师兄之后的天行宗首席大师兄。
我果断地在玉简上烙下了林水华的印记,也不管外面会是怎样的惊涛骇浪,首接用慵懒又暧昧的语调说了一句——
“你师尊非要来无妄峰和我偷情,结果不行,被我打了一顿,现在动弹不了。”顿了顿,又补了句:“最好快点来,毕竟你师尊……体力可不太好。”
说罢,我随手将玉简甩在了黎初脸上,转身一个术法整理好衣物,又将我和黎初残留的打斗痕迹尽数抹去。
却没想到林水华来的这么快,正好碰上了我准备离开的身影。
他身着一袭月白道袍踏雪而来,生得还算是好看,眉目如画,唇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见我便敛衽行礼:“见过沈师弟……”
“谁是你师弟?”
我本来不想管他,却在听到这句话时,狐尾立刻裹挟劲风甩了过去,惊起了一片积雪。
他堪堪侧身避开,道袍下摆却被尾势划出了裂痕。
他错愕抬眸,眼底浮起困惑:“我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宗主与沈云徽长老皆为天行宗主脉,按辈分……”
“闭上你的嘴。”我逼近半步,猛地抬手掐住他咽喉,“这世上敢叫我师弟的,只有沈淮风一人。”
那张温润的脸在暮色的映照下忽明忽暗,我却只觉得刺眼至极——明明与沈淮风毫无相似之处,偏要顶着天行宗大弟子的身份,用“师弟”二字来触碰我心底最尖锐的地方。
他喉间滚动,却并未挣扎,只是轻轻拍上我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松手。
他却温柔地笑道:“沈道君恕罪,是水华唐突了。”
他这副坦然受教的模样,竟比黎初更让我窝火,可经过刚才的激战,我却没什么理由和能力再打这个和我同为化神期的人一顿,只能冷声道:“还不带着你的废物师尊滚,下次再敢叫错……我便剜了你的舌头。”
我说完就立刻转身离开。
林水华那清润的嗓音却穿透凛冽山风,淡淡道:“沈道君请留步。”
我不情不愿地回头,杀意腾地窜上眼眶,我周身妖力不受控地翻涌,心中的烦躁更是到了极点。
这个林水华,竟然还敢用灵力封住我离开的路!
“有话快说。”我咬着牙,不耐烦地问道。
林水华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物,又回了一礼:“我并非故意找事,也无意追问道君与师尊的纷争。”
他眼底流转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只是,有位故人想见道君。”
故人?我嗤笑出声。
我能与这样的伪善之徒有何渊源?
袖中灵力缓慢凝聚,正要化作厉风将他逼退,却见他从广袖中取出枚赤金令牌,轻飘飘补上一句:“明炽从南洲来了天行宗,听说道君喜事将近,他很想见你,顺道要告诉道君,一只赤霄虎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