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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别墅里灯火通明，室内游泳池的水面上波光粼粼，葡萄红酒在玻璃高脚杯中流淌，与闪闪发光的甲片相互呼应。
苏碧宇一身睡袍，腰间的衣带环住她的细腰。
她垂眸，手指悠闲地晃着高脚杯。
她的睡袍质量很好，光不会被反射或者是吸收，而是会在其上流淌。
“夫人。”
苏碧宇对面坐着的正是西装革履的赵言，赵言脸上带着笑容，透着几分讨好。
“小言啊，”苏碧宇将高脚杯放下，玻璃碰撞之时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令赵言的眉尖微微一动，“你来海城也有一段时间了，有没有见到我们家的小宁啊？”
“见到了，夫人你呢？”赵言笑容不变，说。
苏碧宇说：“我想见也是没办法的呀，毕竟我身份特殊，见了小宁怕是又要再次发生之前的事了。我可不愿意让间骅为难。”
赵言扯了扯嘴角。
虚伪。
他一点都不明白洛间骅到底喜欢对面的女人的什么地方。
他和洛宁青梅竹马，虽然对于施胭的记忆并不多，但不管是从他人的嘴里还是印象里，施胭绝对比苏碧宇要好，各种意义上来说。
赵言笑着说：“夫人这么细心，难怪和洛总伉俪情深啊。不过，夫人怎么也来海城了？”
“小言，我不是一个蠢人。”苏碧宇微微一笑，她从她的包里拿出了一张卡，放在了她和赵言之间的桌子上，“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我知道你在帮间骅笼络人心。我要的不多，有的时候啊，我也希望你能够想起我的一点儿来。”
“……”
赵言看向了面前的女人。
苏碧宇的野心不小，但也不大。
她不甘做洛间骅的菟丝花，但是她也不敢踩在洛间骅的头上。
这就是她的悲哀。
赵言说：“夫人这是为了自已，还是为了令嫒呢？”
“……”苏碧宇一怔，随后说，“她不过才十六岁，她能懂什么？”
她懂得可比你多多了。
赵言暗自腹诽。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那张卡。
赵言微微一笑，把那张卡给推了回去：“抱歉，夫人，我毕竟是为洛总效力的。当初洛总不是没有帮助过你和令嫒，但是奈何洛家姐弟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儿。”
“怎么，你还在怨我破坏了你和洛宁？”苏碧宇脸色一沉，“你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她想要毁的不是赵言，而是洛宁！
一提到从前的那件事，赵言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夫人，难不成你还委屈上了？”
“我怎么不委屈？再说了，”苏碧宇缓缓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闻靖的妹妹闻泉温柔可人，配你，难不成你也委屈上了？”
赵言捏了捏拳头：“我自然配不上她。”
“闻泉现在应该还在度假吧？你们过几年就可以要个孩子了呀，闻泉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苏碧宇轻轻笑着，“有的时候啊，小言，你要记住，你现在有什么，而不是你失去了什么。”
赵言淡淡地说：“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去当一个父亲，毕竟我不爱闻泉，生孩子不过也只是困住她的牢笼罢了。”
“小言，你不要这么懦弱。”苏碧宇又将卡推了回去，“和闻泉在一起的这几年，难道你就没有丝毫心动吗？你忘了洛宁当众扇你的那一巴掌了？你难道也忘了是谁在你失意的时候陪着你了吗？”
无法反驳。
闻泉是一个极好的人，可是他配不上。
闻泉爱他吗？说句实话，爱，但不多。
他爱闻泉吗？爱，但是也不多。
赵言深呼吸了一口气。
苏碧宇轻笑：“哪怕是为了闻泉，有的时候也可以舍弃一些无关紧要的，对吧？毕竟，闻泉这孩子可是和我说过，她很想要一个孩子。你也不想她的愿望永远实现不了吧？”
赵言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
赵言驱车离开别墅。
苏碧宇踱步上了二楼，透过落地窗，她看见了黑暗中车灯在闪烁。
光亮的客厅，桌子上的卡，已然不见了踪影。
她明白赵言的心意，要问他最爱的是谁，毋庸置疑依旧是洛宁。
洛宁和洛衍好像继承了那个女人的天赋一般，永远都那么璀璨夺目。
而洛宁越长越大，眉眼就和那个女人越来越像，令她感觉到无比恶心。
在她还没有和洛间骅重逢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过了施胭。
那个时候她正在打工，和她一起在奶茶店工作的女生喜欢钢琴和音乐，她们熟起来之后会一起交谈彼此喜欢的东西。
有一天，她就谈到了施胭。
施胭是天才钢琴家，她是施家的骄傲，是海城的一颗明珠。
也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她从看见施胭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欢施胭。
女生给她看过施胭在舞台上弹奏钢琴的样子，那么优雅，那么美丽，那么遥不可及。
传闻说她和洛间骅感情恩爱，育有一子一女。
即便她因为家庭而淡出了音乐界，但人们始终无法完全忘记这位钢琴家，她所创造的诸多乐曲至今还在被演奏。
在她意外身亡的那一天，不仅是现实中，网络上也有很多人为她祈福哀悼。
纪念这位天才钢琴家的逝去，感慨她本应该更加光彩亮人。
也因此，在苏碧宇嫁给洛间骅后，无法避免地被拿来比较。
可是，施胭已经死了。
一个死了的人为什么还有被重新提起的必要？
她不是应该安静地待在腐败的泥土之下，接受她那可怜子女无用的泪水？
她不如施胭貌美，不如施胭端庄优雅，她都可以去改变。
可是她为什么仍然比不上施胭？
就像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洛间骅那么爱她，却不爱施胭。
因为已经见过了照亮过自已的人，所以之后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是她先遇见洛间骅的。
是她让洛间骅忘不了她的。
苏碧宇可以不漂亮，不优雅，家世并不显赫，但是她在这一方面就足以聪明。
这是施胭最大的败笔。
但是这同样也是苏碧宇最大的败笔。
不过她可以证明。
她不会输给任何人。
…
洛衍又做梦了。
这个梦格外真实，他又梦见了元初初去世的那十年。
那是一个普通的一天，洛衍从洛宁推荐的侦探事务所走了出来。
与他结伴的还有一位青年，青年对他还颇为客气，最后对他摇了摇头。
洛衍还记得他说的话。
“那是一个初中学区废弃的教学楼，不远处的楼里的监控在那段时间里确实只拍到了元小姐一个人进入，且所有的嫌疑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洛先生，我很遗憾。但是这个案子，已经结了。”
可是小玫瑰是不会自杀的。
她怎么会自杀呢……？
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他真的好怕他的记忆越来越浅，到了最后就真的没有人在乎元初初死亡的真相了。
可是他感觉到了。
他感觉到有人在阻碍着他。
与此同时，洛衍又觉得有些不满。
为什么元初初什么都不告诉他呢？
然而，告诉他了又有什么用呢？
肯定有他遗漏的什么地方，哪怕就是从和元初初相处的日常来看呢？
他，忘记了什么？
“……”
也许，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洛衍猛地惊醒过来。
他拿起旁边的手机一看，才四点钟。
头有点痛。
虽然明天还要上学，但是好像已经睡不着了。
洛衍抓了抓头发，干脆坐到了书桌面前的凳子上去。
他抽出抽屉里放着的一本笔记本，上面写着他记录的疑点和证据。
最新的证词便是，有人似乎在跟踪元初初。
不管是来自背后的凝视还是那个莫名其妙的花盆，似乎很早以前，就有人盯上了元初初。
可是为什么会盯上元初初？
难道元盛中不会保护她吗？
毕竟元盛中那个冷血动物……他直接讲究所谓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清楚，那个人是谁。
洛衍揉了揉眉心，打开手机，给通讯录里的一个人发了一条信息。
然而洛衍刚刚放下手机，手机就叮咚一声响了起来。
洛衍：？
洛衍打开手机。
【山有扶苏事务所大牢】：你还不睡觉？对了，我刚刚结识了在警局的一位朋友，你不如出来和我们吃个饭好了
【鲸鱼会梦见人工智能吗】：？这也太突然了，这真的靠谱吗
【山有扶苏事务所大牢】：？我结交的朋友质量都很高好吧，你来了又不会怎么样
【鲸鱼会梦见人工智能吗】：也行。不过，他应该和你们有合作吧？让我去，难道和洛家有关？
【山有扶苏事务所大牢】：是有点关系。本来说约洛宁小姐的，因为你不是还在读书？但似乎洛宁小姐不太想和我们扯上关系。
洛宁当初因为洛间骅与施胭对警察和侦探都深恶痛绝，施胭死的时候，洛间骅也装模作样请人来调查了一番，专家都说是意外事故，自然是十分有权威的。
因此施胭的事也就这样结束了。
【山有扶苏事务所大牢】：再过两天我去学校接你好了，也正好你委托我的事可以给你说一下调查结果了
【鲸鱼会梦见人工智能吗】：多谢了
【山有扶苏事务所大牢】：不用客气，毕竟你给钱嘛，老板！！
洛衍放下了手机。
前世的迷雾依旧重重，比方说，他和洛宁调查的洛间骅那个私生女依旧毫无消息。
也比方说，苏碧宇的死亡，真的也只是一个意外吗？
洛衍和洛宁都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但如果是有人操纵的话，那又会是谁？
要知道如果失去了苏碧宇，洛间骅就好像失去了生命的意义。
到了洛间骅的生命尽头，竟然也要如他当初所唾弃的那样用呼吸机，要知道他当初可是亲自签字同意了停用爷爷的呼吸机并且自已拔了氧气管。
洛家还是到了洛衍的手里。
洛衍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便打开门，准备去喝点冷饮。
可他一打开门就看见了亮灯的客厅，接着，他看见了坐在沙发上沉默着吞云吐雾的洛宁。
洛衍：“……”
“怎么不睡觉？”洛衍承认有一瞬间是被洛宁吓了一跳，便打开冰柜门，拿出了冰可乐，问道。
洛宁悠悠吐出一口烟圈，说：“失眠了。”
“怎么就突然失眠了？”洛衍拿着可乐也回到了客厅，问。
洛宁笑了一声：“赵言又突然回来找我了。”
洛衍：？？
洛衍说：“我以前就说过他不是一个好东西，你和我吵完架就宣布朋友圈说和他在一起了。”
“他当然不是个好东西！”洛宁呸了一口，“我看起来像是会吃回头草的人？他不知道怎么就勾搭上钟飞宇了，这两人一起来恶心我！还有，他怎么好意思边说爱我边给我看老不死的给我安排的未婚夫？他是不是有病？有病去死啊！”
洛宁又狠狠吸了一口烟：“我至于回头？他有什么资格让我回头？真是黑历史。”
洛衍沉默地看着洛宁。
“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洛宁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冷冷地说，“不准抽烟。”
洛衍：“……”可以抽人？
“他为什么突然来找你？”洛衍问，“他和洛间骅突然来海城也很奇怪。”
洛宁不屑地笑了一声：“觊觎施家的东西呗，他当初娶我们老妈不就存着这份心思？还有赵言，吃里扒外的东西……”
“……”洛衍沉默地垂眸。
赵言这个名字，在前世会变成洛宁的一个噩梦。
当初他和洛宁的关系非常一般，如果能够更加亲近一点的话，说不定就不会……
“洛宁。”
洛宁把烟头丢到烟灰缸里，闻言，说：“做什么？”
“你一定要离赵言远点，哪怕是讲一句话。”
洛宁无语：“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我不喜欢捡一个脏黄瓜——”
“你可以答应我吗？”
洛衍抬起眼睛，认真地说。
他看着洛宁，洛宁一怔。
半晌，洛宁轻轻扯了扯嘴角：“洛衍，你是不是被夺舍了？就像是小说里写的那样。你以前可不会和我说这种话。”
接着，洛宁往沙发上一靠，她平日里凌厉的气势尽数褪去，只留下了一片荒凉。
“我一直都觉得，你讨厌我。”
“我以前是很讨厌你，”洛衍面不改色地接话，“因为你以前喜欢抢我的烟。”
不仅抢，抢完了还要和他吵架。
不仅吵架，吵不醒还要发癫一样扔东西。
他会沉着脸转身离开这个家，洛宁会冲他大喊，叫他滚，让他再也别回来了。
他也不记得洛宁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
因为他以前根本就不在乎洛宁。
但是人总是会学会成长，然而当他学会的时候，玫瑰已然凋零，羁绊已然逝去，留下的唯有一条坎坷的路。
他要调查出元初初的死亡真相。
他想给洛宁复仇。
哪怕重来一次，他甚至更加贪心。
从现在开始，也要相信自已能够改变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