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丝斜斜地打在老式居民楼的外墙上,安妮踩着积水停在三楼拐角,远远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防盗门旁。
米色毛衣沾满灰渍,羊角辫松散地耷拉着,小女孩正用手指在地上画圈圈,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那双和阳光男孩如出一辙的眼睛里,瞬间亮起希望的光:
“阿姨,你是我爸爸派来找我的吗?”
安妮的心有些揪紧,女孩此刻确实是太狼狈了,上次见面时揪过的圆脸,现在也消瘦了不少。
看来要快点解决这件事。
她蹲下身,指尖拂去孩子脸颊上的灰痕,夹着声音问:“你妈妈呢?怎么让你在外面?”
小女孩咬着嘴唇往门里指了指,声音像受惊的小猫:“妈妈在做数学题,不让我打扰......”
数学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林悦要考研?那么有上进心。
安妮首接把耳朵贴上防盗门,屋内隐隐约约有喧哗的声音,可以听出里面人很多,但听不清到底在干嘛?不过肯定不是考研了。
安妮还是趴在门上,想再听听看,而此时屋内也恰巧爆发出刺耳的笑骂声:“三条!给钱给钱!”
安妮的眉头瞬间拧成结。什么数学题,这不就是赌博打麻将?因为这么多大人,竟然就让一个小孩子呆在门口。
她不听了,站起身,取下一只高跟鞋重重砸在铁门上:“林悦!开门!你听见了没有,开门!林悦!”
伴随着一声声越来越近的咒骂声,防盗门“哗啦”拉开半道缝,林悦裹着丝绸睡袍探出头,眼影晕染得像打翻的调色盘,嘴角还沾着划出界的口红:“哟,这不是安妮老板吗?今天怎么有空......”
话没说完,安妮己经侧身挤了进去,咔嚓咔嚓,拍下了赌博的证据。
其他人看安妮来者不善,都随便打了个招呼,赶紧溜了。
后跟来的林月倒是没发现安妮之前的动作,还看到安妮的时候就隐约知道她要来干嘛,而她也正好有自己的小心思。
“都说安妮老板您是个好老板,对员工尽心尽力,把他们当做家人看待。如果我没猜错,您今天来就是为了要孩子的吧?我也不诓您,五十万,孩子抚养权归你。”
“50万!你抢劫啊!她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当初九死一生把她生下来就是为了把她卖给我的吗?那你还不如当初首接去卖器官呢。你生孩子不是想把她好好养大,只是为了做一门不亏本的投资生意吗?”
林悦靠在沙发上,涂着豹纹美甲的手指夹起一支没点燃的香烟,轻轻抿在嘴里,
“抢劫?安老板家大业大,也会在乎这点小钱吗?至于我养孩子为了什么?养孩子不就是为了投资?
你问问周林,她小时候花了我爸妈多少钱,要不然我会缺钱花?她又不和我一个姓,她姓周,我姓林!不亏本?50万我都觉得亏本!”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吓得蹲在墙角的小女孩浑身一抖。坐在沙发上的林月当然也看见了,但她不在意,只是更恨,当初花了那么多,自己收回点本,怎么啦?
“她的那个死鬼老爹不是说爱女儿爱的要命吗?怎么这点钱都出不了吗?”
安妮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她确实不知道周阳和他老婆的前程旧事,但是她知道,小孩在爸爸那过的身材圆润,头发光滑,而在妈妈这里,整个一潦草可怜小流浪。
不能再让孩子听这些话了,她转身抱起孩子,轻声捂住那双颤抖的小耳朵,掏出手机背过身快速发送消息。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林悦的脸色终于变了,她冲过来要抢孩子,指甲几乎戳到安妮脸上:“你敢报警?!”
“没错,但可以报警的不只是聚众赌博。”
安妮稳稳后退半步,怀里的孩子紧紧搂着她的脖子,
“如果你不归还抚养权,法庭上,我会作证你沉迷赌博、提供赌博场地、遗弃孩子,甚至想拿抚养权换钱——这算拐卖儿童吗?
林悦,把孩子的抚养权给周阳吧,刚才你说了那么多,我只听出你至少曾经爱过这个孩子,现在也放她一马吧。不然我真的会去作证,那你就更加亏本。”
她的声音不高,却足够使林悦更加疯狂。
“哼,我现在就要因为聚众赌博进去了,我还怕什么,我不好过,她也别想好过,他也是,全都不许好过!”
“什么进去了?我只是匿名举报,这里有人在赌博,现在人都己经走光了,只有我手上有证据。只要你归还抚养权,你就不会进去。”
林悦面色铁青,知道她己经没有选择的余地,警车的呼啸声越来越近,“好,我同意了……”
警车还在呼啸往前,安妮抱着孩子逆着车流向前,最后敲响了周阳家的门,发现门并没有关紧,只虚掩着。
也是,之前安妮己经发了消息给周阳,让他在家里等着。
听见开门的吱呀声,男人眼眶通红,颠颠的就跑过来了。
然后傻呆呆的站在老板面前,颤抖的手悬在半空不敢触碰女儿。
还是小女孩突然挣脱安妮的怀抱,哭喊着扑进父亲怀里:“爸爸!妈妈说你不要我了......”
“瞎说!”阳光男孩紧紧搂着女儿,下巴抵在她头顶哽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安妮姐,多亏了你,你是怎么......”
“放心回来上班吧。”
安妮笑着解释了全过程,“也是运气好,刚好抓到她把柄,林悦不会再和你抢抚养权了。”
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拍摄下的证据,“她要是再敢闹事,我第一个出庭作证。”
“看看小林林最近都瘦成这样了。你明天就回来上班吧,多赚点钱,好好给她补一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