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扬和吴姗姗在巷子口分别,一个往李一鸣家去,另一个回了吴家院子。
这一会儿,老吴已经上班去了,张阿妹今天轮休,正带着小敏和小军在院子里喂鸡鸭。
她见吴姗姗背着书包一瘸一拐的进来,张阿妹冷哼一声:“小小年纪,邪门歪道的心思倒是挺多,这就想着攀高枝了?”
白扬一直瞒着所有人自已的家世背景,对于小巷里的大人们来说,他就是个外地来的借读差生,所以张阿妹说的攀高枝应该不是指的他。
“张姨,你没看见我姐姐摔伤了吗?”吴军大声喊起来,“昨晚雪那么大,走夜路那么危险,你是想她冻死在半路吗?”
“市委书记的家都住上了,谁敢冻死她啊?!”张阿妹用手撩了一把耳畔的碎发,假笑道:“我们家小敏以后还指着姗姗帮衬呢!”
昨夜过来带话的时候,李一鸣考虑到张阿妹很能生事端,就没对吴家人说吴姗姗跟着白扬住爱华酒店,他只说了吴姗姗留宿在朋友家。
老吴听吴姗姗提过军大院的夏望湾一家,所以他们就默认吴姗姗住在军大院里过夜了。
这位后妈经常这样,吴姗姗不搭理她的阴阳怪气,要是每次都和张阿妹吵架,自已得累死!
哎~不生气,不生气,生气会短命!
比起她这辈子必须面对的糟心事,昨夜的火锅局真的美妙的像个童话。
见吴姗姗面无表情的径直往屋子里走,小军立刻跑过去搀扶。
“搭上市委军大院的人脉,也不知道带带小敏,这个傻丫头昨晚还在那儿担心你!”张阿妹还在背后说个不停,“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我怎么生出来这样一个缺心眼的女儿!”
张敏低着头,她小声道:“姗姗姐去学的奥数,我跟着去有什么用?我看那些奥数书就像看天书似的。”
“还敢顶嘴了!”张阿妹厉声道:“这么蠢以后我老了死了,没人护着你的时候,你可怎么活哦!”
小敏知道和妈妈争辩只会得到她变本加厉的怒火与辱骂,她没有再开口,但心里面依旧坚定自已的坚持。
我能辨别人心善恶,她想,真正被蝇头小利蒙住双目的人是你,妈妈。
今天是周六,吴姗姗不需要上奥数课也不用去少年宫。
她回到屋里之后,在桌子上摊开那本陈教授送的初中奥数课本,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学习奥数对大部分人来说是非常枯燥的事情,但当你能够思路清晰的解开题目的时候却会有成就感油然而生,这成就感能够让人短暂的忘记身边恶劣的环境以及生活里无法逃避的糟心人和不平事。
前世自已年幼,被外界花花世界吸引一直静不下心去学习奥数,现在反而有条件了。
在这个缺乏电子榨菜和户外娱乐的冬日里,吴姗姗投身于奥数的海洋,竟然也别有一番乐趣。
虽然她只欲将心向奥数,但外界的纷纷扰扰却不愿意放过她。
上次在奥数班里面向丁征远愤怒出拳之后,吴姗姗在军大院得了一个诨号——“愤而出拳碾压姐”。
这个诨号,与其说是调侃吴姗姗,还不如说是将丁征远出糗的事情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反正别人只要一喊这个绰号,就会想到丁征远被一个女孩碾压的奥数成绩,还因为出言不逊挨了一拳。
经此一役,原本一直默默无闻保持低调的吴姗姗,也算是在那些眼高于顶的官宦子弟脑海里留下了深刻印象。
周日去少年宫上课的时候,不仅夏望湾拉着不停的说这事儿,就连坐在斜对角的许蓉蓉和刘科都频频向她投来打量的目光。
“哈哈哈!”夏望湾显得很高兴,“没想到你的战斗力那么强,许蓉蓉大概想起来都后怕!”
“我可不敢打她,女孩打男孩和女孩打女孩,虽然都是出于维护自尊,但得到的舆论声音是不一样的。”吴姗姗说:“不同对象用不同战术。”
“还是你考虑的周到。”夏望湾认为自已又学到了新知识,将吴姗姗的这句话记在了心中。
“不过你得当心一些,丁征远这个人很傲的,丢了脸面肯定得想办法讨回来。”夏望湾说:“他是老来子,家里宠的很,平时说一不二的,加上人脑子也好使学习成绩不错,周围人都捧着他,被那样当众下面子还是这辈子头一次。”
“真的吗?那小胖子秦益就很看不惯他。”吴姗姗想起奥数小测试后,两人的针锋相对。
“这两个人关系说来话长。”夏望湾解释道:“他们两家住同一栋楼的对门,小的时候是穿一条开裆裤的好兄弟,只不过上学之后,丁征远就成了秦益父母口中那用来打压儿子的‘别人家孩子’,时间一长,再好的竹马关系都会出现裂痕,慢慢的他俩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知已知彼,百战百胜。
吴姗姗先在夏望湾这儿将丁征远的情况了解了一遍,到时候面对他来找麻烦也能有所准备,通过夏望湾的叙述,她认为秦益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聊完自已的事情,吴姗姗又回忆起上次舞会上的争端,开口关心道:“这几天许蓉蓉有没有找你麻烦?我总觉得她憋着坏呢!”
“没有。”夏望湾摇了摇头,“大概是我姐姐找从刚哥说了什么,而且我现在都不理刘科了,许蓉蓉也没理由找我麻烦。”
上次舞会回家之后,吴姗姗除了写了两幅书法寄过去之外,还给夏望湾写了一封长信,其中除了安慰的内容外全是分析许蓉蓉此人心理以及她恶意的由来。
作为一个身份不对等的局外人,吴姗姗不方便教夏望湾如何反击,但她可以帮夏望湾理清楚思路,因为像夏望湾那样单纯的理想主义者,在被莫名针对的时候总是会首先反思自已,还有可能在周围人的引导下步步退让,这就会导致作恶者变本加厉了,作为好友,吴姗姗必须得让夏望湾意识到自已没错,世界上恶毒自私嫉妒不平的人比比皆是,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那样奉行理想主义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对你的嫉妒心可不只是因为那一个刘科。”吴姗姗提醒道:“一个长相过得去的普通男性朋友,你可以随便让出去,可要是其他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呢?”
因不愿意面对纷争而产生的退让,也是逃避现实的表现,人不能一直活在理想中的童话世界。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踩上我的底线的。”夏望湾保证道:“我没那么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