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许知意头顶好像滚过一阵轰雷,眼前浮现出芳华录上那张娇俏美艳的画像。
张敬先之女张荷月,爹的执念竟然是那张荷月!
沈承修见许知意脸色惨白,情绪过于激动,缓缓喊了声:“知意。”
他的声音沉稳干净,许知意逐渐回过神来,但是掐着许怀山脖子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你可认识那张太傅之女?”
许怀山被掐的面红耳赤,磕磕绊绊的说:“认、认识……
张敬先死在牢里后,他女儿就成了妓/女……据说被卖到了船上,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肯定早就死了……”
许知意水眸冷厉,眼底怒意沉降,张荷月死了?她不信!
要知道死人的执着之人绝不可能也是个死人。
如果爹的心魔是张荷月,她就一定还活在这世上,
可是人海茫茫,天远地阔,上哪儿去找这么一个人?
沈承修柔声劝解道“知意,你别急,你先松开他,让我来想办法。”
许知意松开手指,狠狠的推了许怀山一把,茫然无措的看着沈承修。
连她这驱魔人身上都出现了血口子,说明爹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从云鼎回京都的时候,她以为爹的心上人定在高门大院儿之内,范围已圈定,找起来并不会很费事儿。
可是现在要满天下的找一个,大海捞针,简直难如登天!
沈承修牵着她的手,温柔地将她摁在圈椅中,转身看着许怀山,道:“张太傅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虽然他早已自芳华录上得知张太傅之女就是张荷月,但是不能直接说出她的名字。
“张荷月,
那张荷月得张太傅亲自教导,生的又貌美,可是全京都第一才女,想当年她的名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才貌双绝的张荷月曾是无数男儿郎的白月光,
许怀山也曾为她神魂颠倒。
至今想起张荷月那张美艳无双的脸,许怀山还是忍不住一阵悸动。
他语带惋惜的说:“如果不是她家逢巨变……说不定……”
他没好意思说出来的后半截话是:说不定那张荷月就是他的枕边人了……
沈承修:“那张荷月被贬为娼妓之后,你可曾有过她的消息?”
许怀山猥琐的一笑。
“听说过……别看张荷月是太傅千金,金尊玉贵,可是沦为娼妓之后就连脚底下的泥都不如了……
她曾经半只眼睛都瞧不上的那些纨绔们,在她成为船妓之后,争先恐后的涌到了船上,
以前连她的脚丫子都摸不到,可是后来只需要二两银子就能睡她一整晚,
嘿嘿,二两银子的比狗还要下贱,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打听她的消息做什么?”
“啪!”
许知意冲上来狠狠的抽了许怀山一记耳光,既然那张荷月是他爹的心上人,她就不允许任何人作贱她。
许怀山半边脸瞬间肿的老高,顿时恶向胆边生,跳起来就要还许知意一耳光,沈承修飞起一脚,直接把他从屋里踹到了院子里。
沈承修怒喝一声:“放肆,竟敢对我娘子如此无理,我看你许家的好日子也是到头了。
来人!领我们去杨姨奶奶的院子!”
杨姨奶奶是许怀民的生母,也干过的行当,张荷月后来也做了船妓,
故此,沈承修猜度杨姨奶奶或许知道些张荷月的事情。
很快就有个小丫鬟出来领路。
许知意任由沈承修牵着走出正厅,到了院子里,她道:“我不去,有些人是不必见的。”
那个杨氏虽然是爹的生母,可是许知意恨她恨的要命。
在梅山时,师父跟她说起过爹和许家的恩怨,自然提起过杨氏。
杨氏本是青楼头牌,被许家老二看中,许老二也就是许怀民的二叔。
许老二以死逼迫双亲,愣是为杨氏赎身。
许老二对杨氏属实算得上真爱,丝毫不嫌弃她出身卑贱,竟然以平妻之礼,用八抬大轿将她抬回许家。
杨氏刁蛮任性,肚量虽小,野心却大,又非常有手段,进门后没几个月就把许老二的正妻生生逼死了。
正房娘子的位置空了出来,许老二再次以死相逼,迫使父母同意抬举杨氏为妻。
如果杨氏能够就此安分的和许老二过日子,那她就不是杨氏了。
她竟然一边跟许老二卿卿我我,扮演恩爱夫妻,
一边使尽手段暗戳戳的勾引许老二的大哥——许老大,
一次两人缠绵时,被许老二捉奸在床,
许老二同时遭遇爱妻和亲大哥的背叛,又恨又气,竟然一根麻绳把自已吊死在了房梁上。
许家父母要将杨氏沉塘,那杨氏肚子里却已经有了许家的骨肉,就此保住一条贱命。
她肚子里的崽子就是许怀民。
孩子生下来后,杨氏也不必死了,许家父母也算仁厚,拨了座小院子让她带着孩子住着。
没过几年,许家父母相继亡故,杨氏跟许老大旧情复燃,再者少了双亲的压制,许老大成了一家之主,水到渠成的把杨氏抬为妾室。
只是许怀民的身世却成了疑点,虽然杨氏一口咬定许怀民是许老大的儿子,
许老大嘴上没有否认,却也绝不将许怀民当作儿子待,他心里眼里都只有杨氏一人,却嫌弃许怀民嫌弃地要死。
沈承修耐心地解释道:“杨氏即便再可恨,也是岳父的娘亲,或许岳父对她提起过张荷月呢?
你要实在觉得膈应,就在院子里等着,我独自进去盘问她。”
许知意沉默片刻,轻抬着下巴,道:“不用,我去会一会她!”
沈承修牵着她的手,跟着小丫鬟到了杨氏的屋子。
杨氏虽然已经年过花甲,但是保养得当,又很会打扮,看上去不过四五十岁,举手投足之间风情流转,不难想象,年轻的时候定然是个十分勾人的狐媚子。
杨氏静静地盯着许知意看了片刻,撇了撇嘴,道:“你管我儿子叫爹?
哼!
别自欺欺人了,我儿子不可能养外室,
更不可能跟外室搞个野种出来!”
沈承修桃花眼中杀气腾腾,这老毒妇真是活腻!
许知意心头却是一动,看来这老毒妇倒是很懂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