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爷这番话宛如无数块落石,霹雳哗啦砸在许知意身上,砸得她晕头转向。
倘若真如周老太爷推测爹是宁王殿下的暗棋,是张敬先张太傅的学生,
以爹的脾气秉性,宁王殿下和张太傅接连遭遇不测后,他没有追随恩师和宁王同赴黄泉,
而是蓄意谋划退居云鼎,定是有更要紧的事情等他去完成。
许知意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惊悚的念头。
爹去了云鼎,便杜撰出一个外室,接着就将她抱回家抚养……
难道……
爹在恩师和宁王死后苟延残喘 ,是为了抚养她?
是为了守护她?
她何德何能,竟值得爹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
那她又是谁?
许知意遍体冰凉,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水珠子。
她跟宁王府有何关联……
宁王府!
爹!
张太傅!
她自已!
无数个念头缠绕在一起……她迷茫极了……
这一刻,巨大的震惊和恐惧扑天倒海压上心头,许知意小脸变得惨白,两眼一黑,身子往前扑倒……
再睁开眼睛,她已经躺在西郊的庄子里了,沈承修那张放大的俊脸就在她面前。
见她醒了过来,他脸上的惊慌失措这才散去,俊美的脸上绽开笑颜。
“吓死我了,可算醒了。”
“老夫已经说了三少奶奶只是急火攻心,不妨事的,扎一针就好了,怎么样?呵呵。”
说话的是薛神医。
许知意还陷在茫然之中,脑子里嗡嗡作响,撑着胳膊就要坐起来。
这一动,后背和前胸竟然刀刻斧凿般的疼。
沈承修忙将她摁回床上,道:“乖,别动,你刚醒过来,还是躺着好。”
薛神医笑呵呵地说:“她都躺了一天一夜了,你还让她继续躺呀?
再躺下去就要饿晕了,赶紧把人扶起来给喂点燕窝、参汤、母鸡汤,总之给吃点有营养的汤汤水水,等吃饱肚子,就又活蹦乱跳了。”
许知意一惊:“我睡了那么久吗?”
“可不是。”
薛神医又叮嘱了两句让好好养着、三少奶奶身子太虚,暂时不能同房之类的话,便告辞走了。
沈承修听了“同房”二字,不由扫了眼许知意花骨朵般的脸蛋,心里一阵酥软,颇为惋惜地寻思,要同房怎么都得等个一年半载再说,毕竟两人都在孝中,不合适。
沈承修背起薛神医的医箱,亲自将人送出院子,便急匆匆回来了。
刚进门,便听许知意道:“你过来。”
但见许知意已经坐在榻上,拥着锦被,娇小的身躯在被子里藏的严严实实。
他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异样,又见她眼圈发红,小脸发白,慌忙走到跟前。
“媳妇,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把薛神医追回来。”
“不必!”
许知意轻轻咬了咬下唇,接着推开被子,露出上身。
她已经将外衣脱了,一件绯色中衣松散地套在玲珑的身子上,
中衣的带子已经解开了,露出了包裹着圆丘的小肚兜。
沈承修瞬间酥在原地,目光不受控制地粘在了那白皙柔软之上,开心地想:“媳妇……不会是想……那个了吧……”
他红着脸十分违心地道:“那个,知意啊,薛神医说你身子虚弱,暂时不可圆房。”
许知意白皙的手指捏着中衣衣襟往两边轻轻一拽,便将中衣脱了。
这下,只着一件小肚兜的上半身彻底展露在沈承修面前。
沈承修:“……”
想看又不敢看,但是又忍不住不看,忍的挺难熬的。
许知意突然道:“你看看我的背上,还有胸口。”
沈承修听她声音不对,也顾不得纠结看还是不看,忙凑到跟前,只见在那小小的肚兜之下露出了几道细小的血口子,血口子虽然不长,却深可见骨。
他顿时吓了一跳,又慌忙去看她的后背,只见那光滑白腻的后背上也裂开了五六道三寸来长的血口子,同样的深可见骨。
那些想入非非的杂念立即散了干净。
“知意啊……怎么会这样,我这就去把薛神医重新请进来。”
“没用的,”
许知意语气里溢出几分悲伤,道,“煞气所致,药石无灵。”
“煞气?
你身上的伤口是因为岳父的心魔所致?
你不是驱魔人吗?”
许知意苦笑一下,道,“你去找些止疼药给我抹一抹。”
驱魔人也是爹的女儿啊,只要是爹的亲人,都有可能被心魔侵袭。
沈承修很快就取了止疼药和最好的伤药来,他凑近她的身体,用手指沾了药膏轻轻在伤口上涂抹。
虽然他满眼都是对她的心疼,可是闻着少女馨香清雅的体香,加上手指触碰到肌肤上温热柔滑的触感,还是让他有点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好不容易抹完后背的伤口,沈承修的心口就像蹦进来一群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抹完后背,还有前胸,其中有道血口子就藏在她肚兜下面,从肚兜的边缘延伸出一点血红,这要是再亲自替她上药,就得把肚兜解开,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得看个精光。
沈承修有点怂了,
迟迟不敢下手。
好在许知意很快就从他手里接过药膏,道:“谢谢,你出去,前面我自已可以的。”
沈承修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但又莫名有些遗憾。
他立即抬脚出去,关上房门,守在屋外,顺便让阿四把饭菜端过来。
估摸许知意涂抹好药膏了,他亲自将饭菜端进屋内。
许知意已经穿好了衣服,沈承修将饭菜一道一道摆在桌上,她便走过来在桌前坐下。
沈承修一看到她,脑海中又浮现出方才那软玉馨香的一幕,俊脸再次红透了。
许知意浑然不觉,飞速地填饱肚子,甚至特意多吃了两碗饭,身上一下子有了力气,精力充沛地思索起周老太爷话里的庞大信息。
沈承修拿着手帕帮她擦干净嘴,忧心忡忡又问了一遍:“你不是驱魔人吗,岳父身上的煞气怎么会伤到你?”
许知意沉默片刻,道:“或许,爹在生我的气。”
“哦?”
许知意一双水眸看着沈承修,唇边绽开一抹苦笑:“或许我爹在气我一意孤行嫁进相府,嫁给你。”
假使,爹费尽心思逃离京都,只是为了将她藏在云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而她却趁着爹在临县修水渠时嫁进京都,嫁给相爷的儿子,
爹知道后可不得气死又气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