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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处，许知意和沈承修极快的对视一眼，心头都是咯噔一下。
没想到这李太傅当真要将女儿许配给爹，爹放着太傅的女儿不要，反过头来还让李太傅去周家替他提亲……
爹这波操作也是绝了。
周老太爷继续道：“许怀民放着太傅的女儿不要，反而一心求娶我的女儿，
我本以为他是真心爱重我的女儿，后来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
与其说她看上了我女儿，不如说他看上了我们周家。”
许知意有点听不明白了，问了句：“此话怎讲？”
周老太爷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悠悠地道：“我也是事后才慢慢想明白的……
当时太子和宁王的夺位之战可谓轰轰烈烈，文武百官都在暗中站好了队，
李太傅是太子恩师，自然偏向太子，
张敬先是宁王恩师，不用说自然跟宁王是一队的，
只有老夫谁都不站，谁都不靠，既不是太子的人，也不是宁王的人，
许怀民看中的正是我两边不靠，
所以当李太傅想将他收为乘龙快婿之时，他才急吼吼地求娶我的女儿。”
许知意秀丽的眉头微微拧着，将周老太爷的话在心头过了几遍，觉得他言论中的漏洞很大，并不可信。
沈承修跟她是同样的想法，扭头看了许知意一眼，也没接话。
许知意又问道：“我爹被贬往商州之时，你可曾替他在先帝面前说过话？”
“老夫本是要替他求情的，
可是他在外头胡言乱语，说他才高八斗，先帝将他贬谪定会后悔的。
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先帝的耳中，先帝觉得他太狂傲，立刻下旨将他赶出了京都……”
他这话跟周氏所言大差不差，许知意点了点头。
没想到周老太爷接着竟说出了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他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深深的看着许知意和沈承修，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许怀民为什么坚持要娶我的女儿，
宁王谋反之后，他又为何坚持要离开京都，
他那么谨慎的一个人，为何得知我要面圣替他求情后，便开始胡言乱语乱放狗屁，
我想来想去，终于想出了一个答案。
许怀民看似保持中立，既不愿投靠太子，又不愿战队宁王，
实则他是宁王的人！”
“轰隆隆！”
许知意只觉得头顶滚过一道闷雷，瞬间被惊到了。
爹怎么可能是宁王的人？
沈承修察觉到她情绪的异样，伸出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
许知意很快从惊愕的情绪中挣脱出来，面上又是平静如水。
周老太爷喝了口热茶，稍微缓和了片刻，才又开口道：“我本来也是不敢朝这方面想的，
毕竟宁王可是造反的乱臣贼子，凡是跟他沾边儿的人全都死绝了。
今日我对你们说的话也从不曾对任何人提起，你们听过就烂在肚子里吧。”
“我方才说过，那张敬先是宁王的恩师，他自然是支持宁王殿下的。
可是我怀疑他其实也是许怀民的恩师！”
许知意：“！！！”
沈承修：“！！！”
沈承修：“你不是说我岳父才高八斗，本当高中魁首，张敬先却只判他了个第六名，
若张敬先真是我岳父的恩师，他为何要故意打压我岳父？”
周老太爷苦笑了下，道：“三公子，别急，老夫正要给你解惑呢。
宁王逼宫被杀之后，张敬先便被先帝下了大狱，很快就惨死在狱中。
张敬先死后第七日，正好是我女儿元宝的生辰，
那天，我准备了一些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儿，给元宝送了去，恰好撞见许怀民在写一篇祭文。
他当时解释说是在祭奠好友，我也并未往心里去，
直到一个月之后，张敬先的妻女被贬为船妓的那一日，
向来洁身自好的许怀民竟破天荒地去了青楼，
那日……恰好……”
说到此处，周老太爷略显不自然地看了眼周老夫人，
这才继续说，“那日，我恰好也去青楼里看、咳咳去看一个朋友，
听老鸨子说来了个好笑的人，点了她们楼里最红的两个姑娘，
却一不摸，二不看，三不睡，只追着姑娘问她们这一行苦不苦，难熬不难熬，
有不苦的吗？他问的是废话。
那人问完之后，竟捂着脸哭了。
这两个姑娘是逗爷们笑的，没想到竟然把爷们弄哭了，也慌了，便跑来找老鸨子，说了这一奇事。
我出于好奇，便跟着老鸨子去看看到底是哪来的愣头青竟然那么好笑，
谁承想那哭得跟死了娘一样的愣头青竟然是我的好女婿许怀民……”
许知意心里好像被榔头敲了一下，又闷又疼。
“张太傅头七，许怀民写祭文，张太傅妻女做船妓，许怀民跑青楼掉眼泪，张太傅和宁王倒台后，许怀民便想方设法离开京都，
他一介庶子，寒窗苦读十数年，好不容易爬到了吏部侍郎的高位上，
却一意孤行自毁前程，一心求去鸟不拉屎的偏远之地，
这未免太巧合了！未免太不合常理了！”
周老太爷声音逐渐冷了下来，语气也越发冷硬，“由此，我怀疑许怀民是宁王的一颗暗子！”
许知意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所谓暗子，就是那颗藏不显山不露水、不引人注目，在关键时刻才会发力的棋子。
不等她反应过来，周老太爷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许怀民是庶子，身份不打眼，他本可以高中魁首，张太傅却只让他做第六名，为的是继续让他不打眼，
此后却找机会将他放在吏部那要紧的位子上，因为要紧的位子必须安插自已人。
许怀民之所以不要李太傅的女儿，因为李太傅是太子的人，他娶我的女儿，因为我们周家和我的元宝在这京都繁华地也是那么的不起眼……
他许怀民是颗暗棋，要的永远都是不打眼，不引人注目，鹌鹑似的躲在暗中。”
周老太爷露出思索迷茫的神色，继续道，“不过我有一点始终想不通，
暗棋一定有暗棋的用处，许怀民是宁王的暗棋，宁王死后，他退居云鼎到底发挥了什么作用？
亦或说退居云鼎，正是为了替宁王完成某件事……
又是什么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