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陆江河一下子显得非常激动,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妹子她……她每年都替镇北大将军府抄写往生经?”
许知意点头:“是。”
她有点后悔方才走得太着急,没带上沈老夫人抄写的经文。
陆寻茫然地看向陆江河。
“父亲?”
陆江河沉沉叹息一声,接着心疼的看着沈承修,道:“孩子,这么多年,你受委屈了!
你爷爷……他、他不是人啊!”
沈承修无辜地眨巴着桃花眼,又是茫然,又是好奇。
许知意猛然间猜到了什么,眸子亮了亮,问道:“舅爷爷,沈承修受了什么委屈?是否跟他身上的煞气有关?”
陆江河面上惊疑更甚。
“您说什么?什么煞气?”
许知意:“沈承修十岁之前聪慧无双,自打十岁生日那天落水后就成了傻子。
落水伤到脑袋迷失心智,本属正常。
可是奇就奇在,与沈承修一同落水的那个少年是被潜在水底下的人拽进水中的,
那少年四肢和心口都被桃花钉子固定在相府的水底,已然被制成了挡煞阵,
前两天我感受到那少年的煞气,本想将他挖出来重新安葬,可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舅爷爷,我猜想沈承修也是替人挡了煞,才迷失了心智,
而沈承修身上的煞气跟镇北大将军府有关,或许跟沈老夫人的心魔也有关,
也就是说,只要解开沈老夫人的心魔,或许就可以除去沈承修身上的煞气。”
陆江河和陆寻更加震惊了。
陆寻激动地问道:“你是说只要祛除修儿身上的煞气,他就可以恢复正常。”
许知意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是如此。”
陆寻满面惊喜地说:“哎呀,那可太好了,修儿这孩子竟还有机会恢复正常,太好了!
修儿媳妇,修儿就拜托给你了。”
许知意:“要想解开老夫人的心魔,祛除沈承修身上的煞气,还得您和舅爷爷多多配合,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
陆江河一口答应下来:“好,你尽管问。”
陆寻:“这个绝对没问题!”
他们三人说话的时候,沈承修就半躺在椅子里,脑袋歪在许知意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又打起来了瞌睡。
陆寻:“修儿睡着了,我带他去卧房躺着吧。”
许知意:“让他就这么歪一会儿,他睡不了多久的。”
陆寻也没强求,点了点头。
许知意将自已的猜测统统说了出来:“我现在已经确定沈承修身上的煞气来源于镇北将军府,
我认为定是沈家的人招惹了镇北将军府,才被镇北将军府的冤魂缠上了,
那人为了苟活,便找了两个少年替自已挡煞,一个便是被制成挡煞阵的那少年,另一个便沈承修……”
她话还没说完,陆江河狠狠地一拍椅子扶手,怒声道:“定是沈岳那个老奸贼干的!
只有他才能做出这种肮脏阴损之事,为了苟活,连自已的亲孙子都残害,呸,狗东西!”
许知意提出一连串问题:“你为何断定是沈岳干的?
他对镇北将军府做了什么?
镇北将军府满门被屠,跟他可有关系?”
陆江河一双苍老的眸子里射出恨意,愤然地说:“我还是从头跟你说吧……
我今天要说的话很多,孩子,你得有点耐心。”
许知意巴不得他多说点,点了点头。
陆江河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我爹是宁王爷军中的副将,我娘本是江湖侠客,也有一身的武功,
我娘嫁给我爹后,先生了我,隔了几年又生了我妹子。
我跟我妹子都是在边关长大的,直到我妹子长大了十七岁,我爹便让我娘带着我妹子回到京都,
打算替她找个好婆家过安稳日子,
没想到我娘带着我妹子刚进京,就遇上了沈岳那狗东西,
他花言巧语很快就把我妹子给哄走了。
我爹娘嫌弃沈岳家境太差,可是架不住我妹子愿意啊,我爹娘只得妥协。
我们家是武将,跟京中的武将们自然有些来往,
那沈岳娶了我妹子后,便利用我们家的关系跟京中好些武将们都攀上了关系……”
许知意打断他的话,问了句:“他也是这么攀附镇北大将军府的吗?
陆江河点点头:“没错,沈岳那厮很会拍马屁,又惯会投机取巧,一介穷酸文人,竟然跟武将们常来常往、打成了一片,甚至成了镇北大将军府的常客,得到了武将们的举荐,他的官渐渐地也做大了……”
“可是沈岳的野心实在太大了,他竟然卷入了党争之中……”
许知意眉头拧了拧。
“党争?”
“没错,当年争的最厉害的便是宁王跟太子,
起先我们都以为沈岳攀附武将,是为了投靠宁王,呵呵,可惜我们所有人都猜错了……
宁王大权在握,太子的实力也不弱,两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负,加上先帝年迈,所以文臣武将都暗中站好了队,
武将们当然支持宁王的多,后来一直保持中立的镇北大将军突然坚定地站在了宁王这一头,
镇北大将军那可是大晟朝的定海神针啊,一辈子战功赫赫,深得圣上宠信和百姓的爱戴,
有了镇北大将军的支持,宁王的优势一下子就凸显出来了……”
说到此处,陆江河停顿了片刻,神色骤然暗淡下去。
陆寻:“爹,您喝口水再慢慢说。”
陆江河摆了摆手,面带痛色,继续道:“可是有一天惊天悲剧发生了……
将军府一夜之间惨遭灭顶之灾,府中上下一百一十八口被屠杀殆尽,
杀手丧心病狂到连襁褓幼儿都曾放过,而后一把火将整座将军府烧为灰烬……”
说到此处,陆江河剧烈地咳嗽起来,陆寻忙替他拍着后背,道:“爹,休息一下,缓一缓,再慢慢说。”
陆江河推开他,继续道:“很快,大将军府满门被屠的消息就传到了边关,大将军和两个公子惊闻噩耗肝肠寸断,不久就死于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