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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西点三十分，国防大学训练基地的紧急集合哨划破夜空。蓝砚舟在哨响前三分钟就己经醒来，这是他在新训期养成的生物钟。他利落地打好背包，手指在迷彩服内袋处停顿了一秒——那里藏着一张被体温焐热的照片。
"蓝砚舟！动作快！"班长在走廊尽头吼了一嗓子。
"是！"他应声答道，指尖最后了一下照片边缘，随即冲进浓墨般的夜色中。
野外拉练的路线沿着燕山山脉蜿蜒向上。九月的山风己经带着凉意，蓝砚舟所在的战术小队负责前锋侦察。他背着三十公斤的装备在山路上疾行，作训服很快被汗水浸透，后颈处晒脱皮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十点钟方向疑似敌情！"战友王锐突然压低声音。
蓝砚舟立刻单膝跪地，战术手套碾过碎石发出细微声响。借着晨光观察片刻，他摇头："假目标，是树影。"
"你小子眼睛真毒。"王锐喘着粗气捶他肩膀，"怎么练的？"
蓝砚舟没回答。他想起高三那年慕语晴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穿过她发丝的瞬间，他能看清每一根头发上跳跃的金色光晕。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世上最难的侦察任务，是看清一个人眼里的光。
中午休整时，队员们三三两两靠在岩石后啃压缩饼干。蓝砚舟找了个背风处，从内袋摸出那张照片——这是毕业前他用老年机偷拍的，像素不高，但足够看清少女垂眸做题时睫毛投下的扇形阴影，以及阳光在她校服第二颗纽扣上折射出的光斑。
"哟，这姑娘够靓啊！"背后突然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是同班的赵志勇，"难怪每次发手机都跟捧着炸弹似的紧张。"
蓝砚舟条件反射要把照片藏起来，却被围过来的战友们堵住了退路。
"让我看看让蓝大学霸魂牵梦萦的仙女长啥样！"王锐一把抢过照片，众人立刻发出夸张的起哄声。
"窗边偷拍？可以啊蓝砚舟！"
"这校服...是你们高中同学？"
"追到手没有？"
蓝砚舟耳根发烫，作势要抢回照片："别闹，还我。"
"急什么！"赵志勇把照片举过头顶，"坦白从宽，是不是你女朋友？"
山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照片簌簌作响。蓝砚舟望着那张在众人手中飘摇的照片，喉咙发紧："不是。"
起哄声戛然而止。王锐挠挠头，讪讪地把照片还给他："那...是你暗恋人家？"
蓝砚舟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收回内袋，迷彩服下心跳如雷。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慕语晴时，她白色连衣裙上沾着的梧桐絮，想起扫码加微信时她指尖的颤抖，想起她发来的每条消息后那个欲言又止的"对方正在输入..."。
"嗯。"他最终只应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被山风吹散。
战友们面面相觑。赵志勇突然从背包里掏出珍藏的牛肉干塞给他："兄弟，等拉练结束，哥几个帮你策划个表白！"
"不用。"蓝砚舟把牛肉干推回去，嘴角却微微扬起，"她有更重要的路要走。"
远处传来继续前进的哨声。蓝砚舟起身整装时，手指不自觉地按在胸口。照片边缘己经有些卷边，那是他这一个月来过太多次的痕迹。
当小队再次穿行在密林中时，王锐突然凑过来低语："其实我也有张女朋友照片，藏在防弹插板夹层里。"
蓝砚舟诧异地挑眉。
"咱们这样的人啊..."王锐拍了拍胸口，"总得揣着点光才敢往黑暗里闯。"
夕阳西沉时，队伍终于抵达宿营地。
"蓝砚舟！过来领补给！"班长的喊声传来。
"是！"他迅速锁屏，却在起身时被赵志勇撞见。
"兄弟，"赵志勇递给他一罐红牛，眼神意味深长，"等回学校，记得给人家姑娘打个电话。"
夜色彻底笼罩山野时，蓝砚舟在哨位上仰头望天。北斗七星清晰可见，他忽然想起高三天文社活动，慕语晴曾指着这颗星星说："你看，它们看起来挨得这么近，实际可能相隔几光年。"
此刻他忽然明白了那种感觉——明明都在北京，却像隔着整条银河。
帐篷里传来战友的鼾声。蓝砚舟摸出照片，借着月光凝视那个被定格的侧影。作训服内袋的位置靠近心脏，照片边缘己经染上了他的体温。
山风掠过树梢，他轻声对着虚空说了一句："慕语晴，我今天也很想你。"
这句话消散在夜风里，如同他无数次在微信对话框里输入又删除的告白。
与此同时，京北大学外语学院的女生宿舍里，慕语晴正梦见自己站在联合国的同传间。透过玻璃，她看见观礼席上有个穿军装的身影，肩章上的星星亮得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