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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间库房收了近十年的卷宗，有人看管着。其余库房都上了锁。
区区开锁可拦不住她。她悄悄潜进第二间库房，库房的陈年老灰简首迷了眼，饶是动作再轻，也难免一步一个脚印。
灰尘扑簌簌地落在身上，她卷了一方帕子捂住口鼻，忍着咳嗽。
好歹走对了库房，顺利搜出十六年前沄州学子纵火的卷宗。她掸了掸灰收进怀里，再弄乱脚印，做足了样子，返回正厅。
沉阿空艺高人胆大，被发现又如何，区区大理寺狱关不住她。难不成看眼卷宗，便要被追杀到天荒地老？
“你怎么会在这？”宋澜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地把手一摊，“令牌……！”还未等宋澜将话说完，令牌己被抛向他怀中。
沉阿空揉揉耳朵：“喊那么大声做甚？小道捡到你的令牌，好心送还，你竟如此不知感恩，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你大理寺的人竟弄丢了令牌，还对好心百姓恩将仇报不成？”
宋澜脸涨得通红：“你今日逞再多口舌之能，小爷我也要将你关进大牢！”
沉阿空死猪不怕开水烫，故作坚强地说：“要关便关吧，昨日要割了小道的喉，又是要拷走小道，现关一关也无妨。”
宋澜见她这副死德性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少来这套，休想装可怜糊弄我！”
“虽说小道身体羸弱受不得牢狱之苦，但若小道活着碍着官老爷的眼，令您如此枉顾法纪，死就死吧，只当小道以身殉道，死得其所。”沉阿空朝宋澜靠近了两步，纯良的眼中满是真诚，仿佛特意下凡来普渡他这个祸害。
宋澜鸡皮疙瘩起一身，吓得后退两步。
纪霜辞得知一道士拿令牌称与他有约，道士他不认识，有令牌的也就那一个。
昨夜见识过她来去自如的身法，他自知大理寺并非处处严加看守，更何况去防备有令牌的人。
于是他回去先查看了他的书桌，锁头、书桌皆无异，未发现有外人来过的痕迹。
若不是近期的案子，莫非罗同涉及旧案？
既不是同一宗案件，如此也能说通为何他们才查到罗同，就碰到同样调查罗同的沉阿空。
近十年卷宗有人看守，纪辞霜往后几间库房去，确定只有第二间库房有人来过的痕迹。
纪霜辞大大的脚印覆盖了沉阿空的脚印，只要老练的人细心观察，必然能发现那些欲盖弥彰的痕迹是来自一名女子。
当真是胆大包天，不知她是太自信不会被查到，或被查到也无所谓，笃定了他不会与她为难。
踩着沉阿空的脚印，纪霜辞站在她停留的书架前。
卷宗上的灰尘被抖落不少，看样子她要找的是十六年前的卷宗。
纪霜辞对早年的卷宗不算熟悉，但丢失的恰好是震惊朝野的沄州学子纵火案，纵使他那会儿不过西岁，却是他们世家权贵的大事，多少听过一些。
沄州学子？罗同也是沄州学子，当年的案子竟与他有关？
“明日晴朗，把库房打扫打扫，卷宗也都拿出来晒晒。”纪霜辞安排完这些来到正厅，只见两人还在吵闹。
“妖道，你老实待着，别靠近我！”宋澜未料沉阿空如此难缠，既不想被靠近，又不能放她走。若不是纪霜辞让他留住这个妖道，他才不想待在这！定要去庙里驱邪！
“大人还是要把小道关牢里吗？何时关？若不想小道一命呜呼，一天三顿十全大补汤也可。”沉阿空把宋澜逼得不停后退，退到到门口他一个趔趄，险些又丢大人了。
“一天三顿，老黄牛也不带这么补的！补死了你又要赖我们大理寺？”可恶的妖道，满口胡话，满是心眼。
“咳咳。”纪霜辞眼见宋澜逐渐被带偏，终是开口打断，”道长？“
沉阿空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向纪霜辞：“不像？”
“与道长有缘，还不知道长如何称呼？”纪霜辞问。
“空清观沉阿空，威名显赫的阿空道长，小道是也。“沉阿空不客气地说道。
宋澜不屑：“哼，威什么名，没听过，招摇撞骗的妖道。”
“孤陋寡闻，小道不怪你。”沉阿空一点也不恼，这人太容易生气了，逗着好玩。
她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纪霜辞没把她的话当真，既是沄州来的，空清观估摸也是南方小道观，没听过正常：“阿空道长来大理寺可有要事？”纪霜辞明知故问。
“小道好心归还捡到的令牌，茶水都没喝上一口，竟要将小道关起来。”沉阿空顺口告状。
“既是如此，本官管教不严，阿空道长若不嫌弃，不如本官亲自为道长沏茶赔罪？”纪霜辞看出来了，这小道惯会虚张声势，既然在大理寺的地盘，不能总由着她。
沉阿空手一拦：“欸，不必。小道并非斤斤计较之人。”说着往外走。
纪霜辞挡在她面前，宋澜见势挡着另一边：“纪大人，可要我把她拿下？”
“……”沉阿空抬头看这两堵墙怪费劲，后退了两步。
一个草菅人命的狗官，一个咋咋唬唬的傻子，情报就别想了，撂倒吧。
沉阿空跃跃欲试，纪霜辞取下他自己的令牌，丢给沉阿空：“明日把东西还来，本官恭候大驾。”
沉阿空自然不会以为纪霜辞说得“东西”是令牌，掂了掂揣入袖中，而后告辞。
误会狗官了，人怪好的，蛮会做人嘛。
宋澜得意的脸迅速垮了下来，像炸毛的猫：“大人，为何又放走她？！”
纪霜辞看着宋国公家的傻大儿，宋国公当真把他养得纯真无邪，说道：“你关不住她。昨日她利用你给罗府下了泻药，又能拿走你的令牌西处招摇，可见她对规则权力并无敬畏之心。她能力不俗，如今她要做什么我们一概不知，若放任不管，恐为大患。既然她的目标也是罗同，不如让她与大理寺合作。”
“不过是招摇撞骗的无赖罢了，她能有什么能力？”宋澜很是不服气。毕竟他只见过她胡说八道，那算什么能力！
纪霜辞不打算硬劝：“你自幼金尊玉贵，人人捧着，未经世事，要动摇你心性，她一人便足矣。但她尚有底线，若你能与她相处，出其他任务自然不在话下。”
宋澜仍有不忿，却也觉得颇有道理，那劳什子道士简首世间最恶的恶人！若能搞定她，那还有什么事可以难倒他呢！
想到自己前途无量，宋澜决心定要向他那没用的发小谢楚迟好好吹嘘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