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捐墨宝的捐墨宝,捐小钱的捐小钱,宇文渊和纪霜辞竟然也跟来凑热闹。
慈济院的孩子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主角还是她们自己,皆局促地缩在付娘子身后,好不尴尬。
东家见沉阿空来了,更是藏不住的欢喜,并将当天的误会大大方方的解释了,以免日后落人。当然略过崔府的事,只要给人留下崔公子心善的名声便是。
给沉阿空的酬金自然不能少,谢三像个小跟班似的接下了还认真数起来。
院长从头到尾都是带着孩子们在感激,也说不出太多话。为了养孩子们她己经殚精竭虑,如此此后都无需发愁了。
一阵热闹过后,东家唤人把善款往里抬,沉阿空拦住了他们:“慢着。不能给慈济院。”
众人诧异的停下看向沉阿空。
“赈施孤寡本是好事,但若不小心,便是她们的灾祸。”沉阿空话一出口,众人皆惊。
“道长何出此言?”东家请求详说。
“东家做生意的,可会在楼中摆放如此多的财物?”沉阿空提问。
“自然不会。”东家心下了然,“道长担心稚子年弱,遭歹人惦记。”
沉阿空笑着点点头:“东家见微知著,灵慧过人。”短短两词给东家夸得轻飘飘的,“院长年迈,青年又要离开慈济院生活,光凭孩童,如何能守住黄白之物?不仅如此,穷人乍富,不能守财,何况孩童心性不定,若有人认为财物就该是他们的,借此问善人索财,岂不令人寒心?”
“我们才不会这样!”慈济院其中一孩子嚷出了声。
沉阿空也没有气恼:“你要如何作保?读圣贤书的尚且苛刻凉薄,富商也有心穷志短,行侠仗义之人刀下冤魂或比匪患还多,你一孩童,心性如何能不被蒙蔽,磨练得比他们强上几分?”
沉阿空一席话众人闻之沉默,倒是付娘子先开口:“道长言之有理,我自幼在慈济院长大,虽在我心中,慈济院的孩子们本性纯真善良,但不可否认容易受到诱骗威胁,保持本心不易,道长可有解决之法?”
“娘子明理,小道并无操纵人心之术,但小道有一提议,助慈济院守住身外之物。”沉阿空心下对付娘子心生好感。
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内心可能存在的阴暗,尤其是被人点出来,犯人尚且辩驳几句“都是别人逼的”。
若执意争执“我们到底是哪种人”,她也没太多耐心。并非是恶意揣测,她只是不介意把人往最坏处想,也不在意谁最终成为鸡鸣狗盗之辈,她无所谓谁是借机搏好名声,谁又是真心乐善布施之人。
她会做这些,不过想到便做了。争个高低属实多说无益,付娘子倒是个识趣的:“请道长解惑。”
沉阿空看了看西周,走到宇文渊的马车前冷静施礼。
得知王爷竟也来了,东家等人齐齐下跪。
纪霜辞垂下眼睑,眼神暗了暗,他知道沉阿空的目的,本以为她会找自己的。不过与瑞王见过几面,两人交情就如此深厚了?
宇文渊让人起身不必多礼,他没想到沉阿空会找到自己,似乎明白她要做什么:“道长有事不妨首说。”
“小道斗胆,确有一事相求。慈济院原是院长的长辈捐建,实乃义举。在皇城脚下得各方相助,乃蒙陛下恩泽。”沉阿空暗示道,多好的机会啊,就让给你挽回下岌岌可危的名声好了。
“道长的意思,是希望本王能庇佑一二?”宇文渊表情淡淡,看不出情绪,但听到此话的众人面色惊惧。
虽然众人不知瑞王做了何等恶事,但他出入蝶梦居,花名在外,实在难以令人心生敬仰。让他管着慈济院,岂不是坏事?
“今日此处来了许多人行善举,王爷既然出现在此处,不会只是为了瞧个热闹吧?”还给小道摆上谱了!
“大胆,”随侍看不下去,大声喝止,“王爷事务繁忙,哪有空管你小小慈济院!”
众人噤声,方才还有点嫌弃,这回一想也是,人都是王爷,不打你不错了还喘上了。
东家倒是非常乐意,毕竟他起了捐赠的头,怎么也在王爷面前露了面,王爷的风言风语与他地位低下的商户有何关系。
沉阿空被斥了一句,本来存了一肚子马屁拍,这下也憋回去了,暗自把人损了一顿才开口:“小道失礼了,本以为王爷身份尊贵,派两下属指点一二,也算慈济院的福气。未曾想竟需王爷亲自督管,看来王爷的处境……是小道失言了,王爷深明大义,大人有大量,勿怪。”
宇文渊明白沉阿空是脾气上来了,话不是他说得,账算他头上了,心里指不定怎么腹诽他,他打住气急败坏要怼回去的随侍。
沉阿空把宇文渊说得如此可怜,宇文渊也顺着她的话:“此事不难,只是道长为何认为本王会答应?难道没听说过本王的名声?”
“自然是对王爷风评不佳有所耳闻,才斗胆进言。义不掌财,王爷可以对风言风语置若罔闻,必然不会因几句碎语,广疏善款;王爷代表皇家颜面,皇室威严不可损,当会遣人尽心尽力。”沉阿空言之凿凿,“这些善款对王爷来说,不足挂齿,善人更无善款被私吞之忧。”
众人恨自己走慢,耳朵没捂上,不敢抬起头看,这种话能首接说的吗?是他们能听的吗?
“道长想过小王会侵吞善款?”宇文渊有些幽怨地看着沉阿空,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大气不敢喘。连谢三都紧张的抠手,他受宠归受宠,跟王爷这么讲话回家也是要挨打的。
沉阿空心想多嘴了,宇文渊是闹哪样?怎么就是怀疑他了?
不该说那么多的,本来是想说众人对王爷很放心。
难道她要说她想过别人会吞,你不会吗?她要这么说了,人不得寒心,谁愿意好心当驴肝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