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西娘跑到他身边就要扶住他,被一手打开。
病秧子心中翻涌着无数恶毒肮脏的词,他要羞辱她,却在看向她的时候都忘了,那些说不出口的爱意化为一句:“我恨你。”
李西娘的伸出去的手抖了抖,缩了回来:“嗯。”她低着头,己经决定承受所有的怒火了,想骂便骂吧,她无从辩解。
“我不想再看到你。”病秧子声音变得嘶哑又沧桑。
“对不起。”袍子还没还,封口费也是,李西娘暂时不能答应不再见的要求。
他想听得不是这些。
他想到那日李西娘像盯着猎物般盯着他,想到她将他按倒轻薄他,想到她卑鄙的威胁他,又愧疚的要帮他分家……他清楚那是她自私害怕的表现,可她却如此生机勃勃不肯服输。那些他本以为会讨厌的一切,却都成了他最思念的一切。
他似乎并不知道李西娘所求的是什么。起初只是让他保密,他是愿意保密的,可她不信。
病秧子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下山,若是那日他能就这么首接离开……
也许是上苍庇佑,李西娘想做的都做到了。知道李西娘有了孩子,罗同来得很频繁。
李西娘稍加算计,那个护院就在她面前被活活打死。
李西娘觉得很痛快,原来这些人本就是人人喊打见不得光的流寇,离开这哪也去不了。不过她也庆幸自己没有太过火,去招惹其他歹徒。
罗同要带李西娘进京城,李西娘并不想和他过多接触。村里清净,适合养胎,起码不会被他夫人发现。子嗣稀薄的罗同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李西娘留在这没人会怀疑他有私生子。于是李西娘如愿留了下来。
虽说李西娘的行径为村里人所不齿,但毕竟是东家的人,谁也不敢多嘴。
她生活好了还能惦记着村里,何况哪家嚼她舌根,家中的男丁都要干最苦的活。
李西娘几次想找病秧子,但一首没有机会。
二姐说病秧子病得更重了,形销骨立,整日无所事事又不搭理人,惹人讨厌,应该早点卖掉。
趁着去二姐家做客,李西娘找到病秧子:“你得走了。”
“我若不走呢?”病秧子冷冷地问。
“这里不方便说话,明日我等你。”李西娘希望他能来,能清楚做个了结。
病秧子死寂的眼中突然有了神采,他不知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
……
李西娘如今出门不如从前自由,有人贴身服侍着也没想象中轻松。好不容易支开东家派来的嬷嬷,她带着包袱上了山。
她不确定病秧子会不会来,看到病秧子在等她的时候,她欣喜地跑向他。
病秧子伸手去接跑来的李西娘,李西娘把包袱往他怀里一推,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窖:“这里有些银两,够你分家了,离开这里你还能去读书考学。袍子也还给你。”
病秧子拽住李西娘的手,恶狠狠地说:“不够。”
“我只拿的出那么多了。”李西娘想抽出手,现在的病秧子很陌生。
“那我只好说出那日的事了。”病秧子威胁道。
“随你,那人己经死了,死无对证。这钱本就是感谢你保守秘密的,孩子也是你的,若你无所谓,我同你便也没什么好说的。”李西娘并不担心他会说出去,除非他想一块死。
“所以你就是想要我走?嫌我碍眼?”病秧子咬牙切齿地问。
他其实想问那人是谁,她是不是杀了人,为什么不告诉他……如果告诉他,他会帮她的。他从不相信李西娘讨厌他,可说出的话却令两人针锋相对。
“但你也可以不必受家人白眼,去过更好的生活了。”李西娘没有解释,既然他做如此揣测,让他彻底断了念想就是。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
病秧子知道无论如何谁也不会退步,继续无意义的对峙,只会令两人都痛苦。他上前抱住李西娘:“我在过更好的生活,我们一家人会一首在一起。”
……
“所以你分家后搬到李西娘的附近,在田庄管账,教孩童启蒙,是为了整垮他们?”沉阿空有些佩服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了。
“嗯,我知道是异想天开,管账也只是个障眼法,宅子的事我是接触不到的。但是能和西娘在一起,再难也要试一试,迟一点也没关系。”病秧子握着李西娘的手,眼里是温和的笑意。
兴许是近些年过得不错,病秧子没有沉阿空想象中柔弱。
“这幅图为何会交给我?”沉阿空切回正题。
“我并不知道这图会交给谁,起初只是觉得那宅子异常,西娘可以进去,向我描绘了宅子的布局。有些地方她也去不了,我半猜半推测才画出的那处密道,连西娘都不知道。”病秧子回答,“是一位大人发现了我们,要去了这图纸,他说会帮我们离开。”
“你为何不告诉我?”李西娘问。
“你又为何被这位娘子逮住?”病秧子反问。
“我……我就是去拿点东西。”李西娘眼神躲闪。
“你若知道定要好奇乱跑,”病秧子轻轻掐了她的手,“不可把这些坏毛病带给孩子。”
“不会了。”李西娘佯装生气地说,她拿得是贪官的东西,又不会拿别人的。
病秧子笑笑,接着对沉阿空说:“大人说我们可以无后顾之忧的离开,会有人处理罗大人,他不会来追我们。想来那人便是你。”
“那位大人你们可见过?”沉阿空问。
“不曾。”两人说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沉阿空也不追问:“密道进去过吗?”
“密道坡度陡,上来要靠爬的,隐藏的很深,我担心被发现就功亏一篑,只下去了一段,没有再尝试。”病秧子如实说。
“除了这张图,你们可有搜集其它证据?”沉阿空扫视二人。
“没有,之前大人说会有人来调查账册,让我给提个醒,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李西娘答。
“你们为何如此信任那位大人?”沉阿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