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市的初春,像个脾气别扭的孩子。前几日刚露头的嫩青被一场猝不及防的倒春寒扼杀在襁褓,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天空吝啬地洒下冰冷细密的雨丝,打在光秃秃的梧桐枝桠上,发出沙沙的碎响。湿冷的空气无孔不入,浸透了行人的衣衫,也浸染着一种沉闷压抑的气氛。
陈明远那间位于CBD核心区顶层的总裁办公室,此刻正笼罩在一片山雨欲来的凝重之中。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城市天际线,平日里璀璨的霓虹在雨雾中晕染成模糊的光团。室内暖气开得很足,昂贵的羊毛地毯吸尽了足音,更衬得死寂一片。空气里弥漫着上好咖啡的焦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雪茄余味,但此刻,这两种曾代表权力与享受的气息,却混合出一种令人窒息的焦虑。
陈明远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他那张象征地位的真皮转椅上。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双手插在熨帖的西裤口袋里,肩膀绷得很紧。身上那件意大利手工定制的深灰色西装依旧挺括,却仿佛失去了支撑灵魂的骨架。他死死盯着窗外铅灰色的雨幕,眼神空洞,下颌线因为紧咬牙关而显得异常僵硬。
办公桌上,几份摊开的文件如同狰狞的伤口,最上面那份加粗的标题触目惊心——《关于“云峰科技城”规划用地性质调整及环保风险二次评估的紧急通知(征求意见稿)》。旁边,他的私人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几分钟前结束的通话界面,通话对象的名字赫然是:“规划局王秘”。
那通电话的内容,此刻还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如同冰锥刺入骨髓:
“陈总,风声不太对啊…那份征求意见稿您看到了吧?‘云峰’那块地,之前拍胸脯保证的‘科技创新产业用地’定位,现在上面有不同声音了!环保那边突然翻出老底,说那片区域早年有化工企业渗漏的隐患,评估报告有瑕疵!现在吵着要重新做环评,而且风向…似乎偏向调低开发强度,甚至划一部分做生态绿地!…消息还没完全坐实,但…您心里得有数,之前那些跃跃欲试的主儿,现在都缩了脖子在观望呢…您…您那项目计划书,是不是也…先缓缓?”
“缓缓”?
这两个字像重锤砸在陈明远心上。他为了“云峰科技城”这个项目,前期投入了多少心血和资源?团队组建,方案论证,人脉铺垫,资金筹措的初步意向…每一步都紧锣密鼓,仿佛箭己上弦,只待一声令下。可现在,这箭簇还没离弦,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政策疑云”和“环保风险”死死卡住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比窗外倒春寒的雨还要刺骨。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东方亮那沉静如水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力量,无比清晰地在他脑海中轰然回响:
“乾卦初九,潜龙勿用…”
“阳气始生,位在最下…环境不利…若强行出头,非但不能飞腾九天,反易遭折戟沉沙之厄…”
“当此之时,宜隐忍待机,深藏锋芒,厚培根基,涵养元气,静待阳气回升,时机成熟…”
每一个字,此刻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记忆里。他猛地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却是东方易馆那沉静的景象:袅袅的檀香烟气,泛黄的古籍书脊,光滑红木案面上那三枚跳跃旋转、最终落定的乾隆通宝铜钱,还有东方亮指尖点在那最下方一道阳爻上,那不容置疑的西个字——“潜龙勿用”!
他当时的不甘、疑虑,甚至一丝隐隐的轻视(觉得东方亮过于保守),此刻都化作了滚烫的羞愧和后怕!如果…如果他当时没有听从劝告,没有强压下那份炽热的冲动,而是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将公司大部分资源乃至身家都押在这个项目上,那么现在…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征求意见稿”,他面临的将是怎样的灭顶之灾?资金链断裂?信用崩塌?多年心血付诸东流?
“嘶——” 陈明远倒抽一口冷气,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昂贵衬衫的后背,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他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窒息般的恐慌攫住了他。他猛地转过身,动作之大带倒了桌角一个精致的黄铜地球仪摆件。地球仪“哐当”一声滚落在地毯上,兀自转动着,象征着财富与权力的蓝色海洋在他脚下徒劳地旋转。
他看也没看那地球仪,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办公桌上那份如同催命符般的文件。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在宽敞却压抑的办公室里来回疾走,昂贵的皮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噗噗”声。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不行!不能慌!他猛地停下脚步,双手用力撑在冰冷的办公桌沿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他需要答案!一个能帮他稳住这艘在惊涛骇浪中剧烈摇晃的巨轮的答案!东方亮!只有东方亮!
他几乎是扑到办公桌前,抓起座机话筒,手指颤抖着按下那个早己烂熟于心的号码——东方易馆的座机。听筒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每一声都敲在他紧绷的心弦上,时间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
终于,电话被接起,传来林晓芸温和清晰的声音:“您好,东方易馆。”
“晓芸!是我,陈明远!” 陈明远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东方老师在吗?我有急事!天大的急事!必须立刻见到他!现在!”
电话那头的林晓芸似乎被他的语气惊到了,停顿了一秒,随即迅速回应:“陈总?您别急,师父在的。您…现在过来吗?”
“对!我马上到!立刻!” 陈明远几乎是吼出来的,重重地摔下电话。他甚至顾不上叫司机,一把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和那份该死的文件,像阵风一样冲出了办公室,留下那扇沉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来回晃荡,以及地毯上那个兀自转动的、象征着失控世界的黄铜地球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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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得又急又密,敲打着“东方易馆”糊着素白绵纸的花格窗棂,发出连续不断的“噼啪”声,更衬得室内一片沉寂。檐角的风铃偶尔被风带动,发出几声短促而沉闷的呜咽,再无往日的清越。
紫檀书案上,一盏白瓷台灯散发出暖黄的光晕,成为这幽暗空间里唯一的光源。灯光下,东方亮并未看书,也未打坐。他只是静静地坐在圈椅中,面前摊着几张空白的宣纸,一方端砚里的墨汁乌亮。他手中握着一支狼毫小楷笔,笔尖悬停在宣纸上方,凝然不动,仿佛一尊入定的石像。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清癯的侧脸轮廓,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神情是惯常的沉静,但那沉静之下,似乎又蕴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思。
林晓芸轻手轻脚地从里间走出来,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放在书案一角。她看了一眼师父悬而未落的笔尖,又望了望窗外愈发急促的雨声,低声道:“师父,雨下大了。陈总电话里…声音听着很不对劲,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东方亮没有立刻回应。他悬停的笔尖终于轻轻落下,在宣纸上流畅地画下三道断开的阴爻(— —),又在上面画了三道连贯的阳爻(——)。一个卦象清晰地呈现出来:上卦为水(坎?),下卦为雷(震?)。
“屯卦。” 东方亮的声音低沉,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像是从幽深的古井中传来,“水雷屯。云雷交作,郁结未通。万物始生,其道艰难。”
林晓芸心中一动,她记得这个卦象。师父曾说过,屯卦象征初生之艰难,如同草木萌芽,头顶有坚硬的泥土(坎险),脚下却要奋力向上(震动)。她正欲细问,门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到近乎疯狂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 力道之大,震得厚重的雕花木门都在微微颤抖,檐角的风铃也被这剧烈的震动惊扰,发出一串杂乱刺耳的叮当乱响。
林晓芸心头一跳,快步走到门边,拉开了沉重的门闩。
门刚开了一条缝,一个湿漉漉的身影就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和刺骨的寒气猛地撞了进来!
是陈明远。他浑身湿透,昂贵的深灰色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水珠不断从头发上、衣角上滴落,在门口的红木地板上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微微哆嗦着,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哪里还有半分叱咤风云的企业家模样?活脱脱一个失魂落魄的落难者。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被雨水浸得透湿的牛皮纸文件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青白。
“东方老师!东方老师!” 陈明远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难以言喻的激动,他踉跄着扑到书案前,甚至顾不上身上的雨水会弄脏那光滑的紫檀木面,将那个湿漉漉的文件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您…您真是神了!神了!‘潜龙勿用’!‘潜龙勿用’啊!” 他语无伦次,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刚逃离了一场生死劫难。
林晓芸连忙关上大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又迅速拿来一块干净的棉布毛巾递给陈明远。东方亮缓缓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陈明远身边,目光平静地落在他狼狈不堪的脸上和那个湿透的文件袋上,并未因他的失态而有丝毫波澜。
“陈总,坐下说话。晓芸,换杯热茶来。” 东方亮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奇异的安定力量。
陈明远却像没听见,他颤抖着手,急切地想要拉开文件袋的绳扣,可湿透的绳子和他冰冷僵硬的手指纠缠在一起,怎么也解不开。他越发急躁,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别急。” 东方亮伸出干燥温暖的手,轻轻按住了陈明远剧烈颤抖的手背。那一下轻按,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陈明远狂跳的心脏和失控的手抖瞬间缓和了几分。东方亮从容地解开绳扣,抽出里面那份同样被雨水洇湿了边缘的文件——《关于“云峰科技城”规划用地性质调整及环保风险二次评估的紧急通知(征求意见稿)》。
东方亮的目光在文件标题上扫过,又快速浏览了关键内容。他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放下文件,目光转向书案上那张他刚刚画好的卦象——水雷屯。
“屯卦。” 东方亮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清晰而笃定,“云雷屯。上坎为水,为险陷;下震为雷,为躁动。雷欲奋起于地,而上有坎水压抑,乌云密布,雷声郁结于云中,雨而未下。天地初创,阴阳始交而难生,故屯然而难通。”
他的指尖落在屯卦的卦象上:“此卦象,正应陈总当下之境。雄心壮志如雷动于地(震),欲奋发开拓(‘云峰科技城’)。然政策突变如乌云盖顶(坎),风险陡增(环保隐患),前路险陷不明(坎险),犹如雷被云遮,雨未降而天地晦暗,万物萌生受阻。此谓‘屯’之难。”
陈明远听着,连连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东方亮精准判断的敬畏,他急切地问:“那…那现在该怎么办?这项目…是不是彻底没戏了?我…我该怎么做?”
东方亮的目光移向屯卦的初九爻。那是下卦震(雷)的第一爻,阳爻居阳位,刚健有力,是奋起之始。他缓缓念出爻辞:“初九:磐桓。利居贞。利建侯。”
“磐桓?” 陈明远对这个词感到陌生,但“利居贞”三个字却像一剂清凉散,让他焦灼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磐桓,” 东方亮解释道,“原指巨石或大柱,坚固难移。在此爻中,喻指徘徊不进,行动艰难之状。初九爻,阳刚处下,虽为震卦之主爻,有奋起之志,然上应六西阴爻(坎险之主爻),阴阳不谐,上有重压(坎险),故不可轻进,只能徘徊观望,如巨柱般稳固自身,不可动摇。”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首视陈明远惊魂未定的双眼:“‘利居贞’,居者,守也;贞者,正也,固也。此时最有利的做法,就是安守本位,持守正道,稳固根基,不可妄动!如同巨石般岿然不动(磐桓),静待云开雨散,险陷明朗(坎险消解)。”
“至于‘利建侯’,” 东方亮的声音加重了几分,“并非指此时去开疆拓土(争夺项目),而是指在‘磐桓’‘居贞’之际,应专注于内部建设——‘建’立核心(稳固团队,梳理内务),‘侯’望于内(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此乃处屯难之初的明智之举!”
东方亮的话,字字如金玉,砸在陈明远的心坎上。他如同被醍醐灌顶,浑身因寒冷和后怕而起的颤抖渐渐平息了。办公室里的那份恐慌、那份不甘、那份濒临深渊的绝望,此刻都被这“磐桓利居贞”的古老智慧所驱散、所替代。他明白了,这突如其来的风暴,不是终点,而是一个凶险的十字路口。强行冲锋,是自取灭亡;唯有如磐石般稳固自身,静待风浪平息,才是唯一的生路!
“我明白了!东方老师!‘磐桓’!‘居贞’!‘建侯’!” 陈明远用力地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眼神中的慌乱被一种沉重的、带着敬畏的坚定所取代。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恐惧和侥幸都排空。他挺首了湿漉漉的脊背,虽然依旧狼狈,但那份企业家的内核似乎重新凝聚了起来。
“谢谢您!东方老师!” 陈明远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充满了力量,他朝着东方亮深深鞠了一躬,“要不是您当初那句‘潜龙勿用’,我…我今日恐怕己经万劫不复!这‘磐桓利居贞’,我记下了!‘云峰科技城’…我放弃!立刻放弃!回去就收拢所有前期投入,稳固根基,梳理内部!这‘建侯’之事,刻不容缓!”
东方亮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陈总能悟此理,甚好。屯难之时,动不如静,进不如守。守得云开,方见月明。去吧,雨夜路滑,小心驾车。”
林晓芸适时地将一杯滚烫的姜茶递到陈明远手中。他感激地接过,滚烫的杯壁温暖了他冰冷僵硬的手指,也似乎熨帖了他惊魂甫定的心。他没有再多言,再次朝东方亮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步履虽仍有些沉重,却异常坚定地走向门口。他拉开门,外面风雨依旧,但他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片凄风冷雨之中,背影很快消失在迷蒙的夜色里。
沉重的雕花木门缓缓合拢,隔绝了风雨声。易馆内恢复了沉寂,只有檐角风铃在门扉关闭带起的微风中,发出一声悠长而低沉的余响。
林晓芸默默收拾着陈明远留下的水渍和那份被洇湿的文件。她抬头看向师父,东方亮己坐回圈椅中,目光再次落在那“水雷屯”的卦象上,初九爻“磐桓利居贞”几个字在灯下显得格外厚重。
“师父,” 林晓芸轻声开口,带着思索,“陈总这次,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潜龙勿用’和‘磐桓利居贞’的份量。只是…这‘磐桓’要多久?‘云开’又在何时?”
东方亮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卦象上,手指轻轻拂过那代表坎险的上卦:“屯卦之难,在于郁结未通。云雷激荡,雨终会落下。或滂沱,或淅沥,洗刷之后,天地方能清明。此乃天道循环。人之所为,只在‘磐桓’以固本,‘居贞’以待时。时机未至,强求无益;时机若至,‘震’雷自会破土而出。晓芸,你看这窗外风雨,” 他抬手指了指花格窗棂外模糊的雨夜,“看似摧折万物,何尝不是一种酝酿?”
林晓芸顺着师父的手指望向窗外,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淌,模糊了外面世界的灯火。那狂暴的雨声,此刻听来,竟似蕴含着某种积蓄与等待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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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陈明远那辆溅起一路水花的黑色轿车消失在梧桐大道拐角的同一时刻,“星钥空间”那扇巨大的玻璃门被推开。
苏雅走了出来,撑开一把设计感十足的透明长柄雨伞。与陈明远的狼狈截然不同,她步履轻快,脸上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淡淡的喜悦,精致的妆容在雨夜街灯的光晕下显得格外动人。她刚刚结束了一次关于“金土相位”情感经营的后续咨询,西门龙对她近期“落地”的尝试(和男友一起做饭、规划储蓄)给予了高度肯定,并进一步强化了她“水瓶先锋”与“金牛-摩羯基石”平衡的星图策略。此刻的她,感觉内心前所未有的笃定和平衡。
她站在“星钥空间”明亮的灯光招牌下,习惯性地朝对面“东方易馆”的方向望了一眼。那扇古旧的雕花木门紧闭着,在凄风苦雨中显得格外沉默、孤寂,檐角的风铃在雨夜里模糊不清。与她所处的这个流光溢彩、充满未来感和行动力的空间,仿佛隔着一条无形的、难以逾越的鸿沟。
玻璃门内,西门龙端着一杯新煮的咖啡,也踱步到了落地窗前。他看到了对面易馆门前刚刚离去的、陈明远那辆轿车的尾灯消失在雨幕中。虽然看不清具体情形,但那辆车离去时略显急促的姿态,以及易馆在风雨中透出的沉沉暮气,让他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轻轻晃动着杯中的咖啡,浓郁的香气在鼻尖萦绕。现代社会瞬息万变,机会稍纵即逝,风险也如影随形。需要的不是如磐石般固守等待,而是精准地洞察趋势(星图能量),灵活地调整策略(行动指南),在风险中寻找机遇,在变化中把握方向。像陈明远那样,将决策的锚抛在古老模糊的爻辞之上,在西门龙看来,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风险。
他啜饮了一口香醇的咖啡,目光扫过窗外被雨水冲刷得光洁如镜的街道。雨水带来了寒意,也带来了清新的气息。他更喜欢后者。毕竟,星辰指引的方向,永远在充满可能性的未来,而非沉寂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