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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穿过团部的空地，吹得挂在炊事班屋檐下的铁锅叮当作响。陈锋站在作战室门口，手里拿着一卷破旧的地图，眉头皱得像是被油炸过的面饼。
魏大勇蹲在门槛上，嘴里叼着根草茎，一边嚼一边嘀咕：“排长，这回你真要亲自指挥？不是说好咱就是个烧火做饭的吗？”
“人总得干点自己不擅长的事。”陈锋把地图铺在桌上，拿几块石头压住边角，“不然怎么进步。”
“可这也太突然了。”魏大勇坐首身子，“你上次摸枪还是什么时候？”
“刚来那会儿。”陈锋笑了笑，“不过打仗这事儿，靠的是脑子，不是枪法。”
他拿起炭笔，在地图上画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线，又在几个关键点做了标记。
“正面佯攻从这儿出发，吸引敌人的火力。主力部队绕到西边，走河沟隐蔽接近日军据点。等敌人注意力全在东边，咱们再发起突袭。”
魏大勇凑近看了看地图，挠头：“这地形看着是挺复杂……排长，你说他们会不会有埋伏？”
“当然有。”陈锋点头，“但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以为我们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战士们就在操场上集合。陈锋站在临时搭建的讲台前，清了清嗓子。
“同志们，今天这一仗，是我们第一次打这么正式的战术战。我知道有些人心里没底，觉得咱们只是个小队，打不了硬仗。”
他扫视一圈，语气沉稳：“但我告诉你们，打仗从来都不是拼人多，也不是看谁嗓门大。而是看谁更冷静、更聪明、更能抓住机会。”
底下有人低声嘀咕：“说得轻巧。”
“我也不藏着掖着。”陈锋继续道，“这次行动分两部分。一部分负责正面佯攻，吸引敌人注意；另一部分从侧面包抄，准备突击。”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几个老兵身上：“我知道，大家都想当主攻手。但我要说一句——佯攻才是最难打的部分。你们的任务不是冲进去砍人，而是拖住敌人，给他们制造混乱。”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老兵站出来：“排长，我愿意带队去东边。”
“我也是！”另一个年轻战士也举起了手。
陈锋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很好。那我就每人多发两枚手榴弹，算是给你们的‘辛苦费’。”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拼命，而是牵制。”陈锋加重语气，“只要能撑住十分钟，我们的主力就能完成包抄。”
到了傍晚，魏大勇带着侦察任务回来了，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片。
“排长，我在外围转了一圈，这是他们哨岗的位置。”他指着纸上几个红点，“还有，我发现这个。”
他递过来一块布条，上面隐约能看到“山本”两个字。
陈锋接过布条，眯着眼看了半天，轻轻塞进了地图夹层里。
“先别声张。”他说，“回头再说。”
魏大勇点头，转身出去安排后续任务。
陈锋坐在桌前，盯着地图上的标记，脑海中反复推演战斗流程。他知道，这次的部署不能有一点差错。一旦暴露，不仅整个计划泡汤，连战士们的命都可能搭进去。
“排长，武器库那边有点问题。”一个小战士跑进来报告，“蓝色布条少了一块。”
“哦？”陈锋抬起头，“哪个方向的？”
“西侧迂回组的。”
“嗯……”他记下这件事，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夜色渐浓，炊事班送来了一锅热腾腾的高粱米饭和一小罐咸菜。战士们围坐在火堆旁，吃得很安静。
魏大勇端着饭碗凑过来：“排长，你不吃点？”
“吃。”陈锋接过碗，扒了一口饭，“就是没什么胃口。”
“紧张？”
“有点。”
“那你咋还能笑出来？”
“笑不出来也得笑。”陈锋咧嘴一笑，“不然你们更慌。”
魏大勇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排长，你这人啊，表面看着文绉绉的，其实比谁都狠。”
“不是狠。”陈锋摇头，“是知道什么该怕，什么不该怕。”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火堆噼啪作响。
“对了。”魏大勇忽然想起什么，“刚才那个布条……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陈锋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金属牌——那是昨天从据点木屋里找到的，刻着一行德文：Kriegsmarine。
他抿了抿嘴，眼神深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背后的人，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麻烦。”
魏大勇听不懂那些洋文，但看到陈锋的表情，也知道事情不简单。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把眼前这仗打好。”陈锋放下饭碗，起身拍了拍裤子，“其他的，等打赢了再说。”
他走出帐篷，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峦。风从林间吹过，带着一股凉意。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