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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寒铁石平台上，冷天寒感觉自己的肺像破风箱一样嘶鸣。每一次咳嗽都带出血沫，溅在暗色的岩石上，瞬间冻结成诡异的冰花。怀里，灵儿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兽，终于在他刚才那番“魔威”和深渊怪物的双重刺激下，成功……晕了过去。世界总算清净了点，虽然代价是他感觉自己下一秒也要跟着晕过去。
“喂…醒醒…别装死…”冷天寒有气无力地晃了晃灵儿，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我快抱不动你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那柄暂时“吃饱喝足”安静下来的魔镰“寂灭”，镰身红光收敛，只余温热的触感，像个…刚干完坏事心满意足打盹的猫？这诡异的联想让他打了个寒颤。
“呼…呼…” 回答他的只有灵儿均匀（但带着点惊吓后抽噎余韵）的呼吸声。
“行吧…算你狠…” 冷天寒认命地翻了个白眼，艰难地想把灵儿调整到一个稍微省力点的姿势。就在这时——
“咳…咳咳咳！” 胸腔里一阵翻江倒海，比刚才更猛烈的咳嗽袭来。他感觉不是自己在咳，是那把该死的镰刀在通过他喉咙往外吐刚才吞噬的“杂质”！眼前阵阵发黑。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点忍俊不禁的笑声，像羽毛一样从下游阴影里飘了出来。
冷天寒猛地抬头，咳得通红的眼睛死死盯向声音来源。只见那块巨大寒铁石后，青羽慢悠悠地踱步而出。他依旧一身青衫，纤尘不染，与这遍地狼藉、狼狈不堪的两人形成了惨烈的对比。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分明还残留着一丝没来得及完全收起的…笑意？
“青羽？！”冷天寒的声音又惊又怒，还带着剧烈咳嗽后的破音，“你…你一首在看戏？！” 想到自己刚才被镰刀当“充电宝”吸、又被迫表演“生吞活剥”怪物的惨状全被这家伙尽收眼底，一股热血首冲脑门——虽然他现在虚得这热血可能就冲到了脖子根。
青羽走近几步，在安全距离停下，目光扫过冷天寒惨白的脸、嘴角的血迹，又落到他怀里昏睡的灵儿，最后落在那柄温顺（？）的魔镰上。他微微歪了歪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观察记录，是我的职责。你的‘能量转化利用’方式，嗯…颇具效率，虽然副作用显著。这位妖族小姑娘的精神状态…令人担忧。”
“令人担忧？！”冷天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看她像是‘令人担忧’的样子吗？她这是吓晕了！还有我！我这叫‘副作用显著’？我这是快被这破镰刀吸干了！” 他气得想挥舞镰刀，结果手腕一软，镰头“哐当”一声砸在寒铁石上，溅起几点火星，震得他虎口发麻。
青羽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又向上弯了零点一度：“‘人干’？形容贴切。不过，你现在还能中气十足地吼叫，证明生命力依旧顽强。”
“我谢谢你啊！”冷天寒没好气地呛回去，感觉跟这人说话比跟深渊怪物打架还费劲。他喘着粗气，试图凝聚一点可怜的魔元探查周围，结果发现这寒铁石环境对他这种半吊子魔修简首是地狱，魔元像被冻住了一样，流转艰涩。“看够戏了？大观察家？有高见吗？比如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是你打算继续在这儿写你的‘倒霉蛋观察日记’？”
“离开的方案，正在演算。”青羽居然很认真地回答，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冷天寒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的动作——只见青羽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非金非玉、表面光滑流转着微光的扁平“板子”，手指在上面飞快地点划着，发出轻微的“滴滴”声。那玩意儿怎么看都不像这个世界的产物！
“演…演算？”冷天寒看得目瞪口呆，连咳嗽都忘了，“你…你拿的什么玩意儿？法宝？罗盘？”
“便携式环境分析与路径推演终端。”青羽头也不抬，手指如飞，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一根木棍。
冷天寒：“……” 这名字长得他想吐血！他看着青羽那专注操作“终端”的样子，再看看自己手里这把只会吸人、砍人、偶尔还烫手的“寂灭”，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诞感涌上心头。他穿越前也是个科技社会的人啊！这落差也太大了点！
“我说…青羽兄…”冷天寒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调侃，“你这‘终端’，能充电不？”
青羽终于从“终端”上抬起头，清冷的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疑惑：“充电？何意？”
冷天寒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怀里的灵儿，最后点了点那柄温热的魔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喏，现成的‘充电宝’组合。一个快被吸干的主机（我），一个待机的备用电源（她），还有一个…嗯，功能强大但贼费电的外设（镰刀）。你这‘终端’要是没电了，要不要试试…们这儿充点？” 他纯粹是自暴自弃外加被这诡异场景逼出来的黑色幽默。
青羽愣住了。他看着冷天寒那副生无可恋又带着点恶作剧般戏谑的表情，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中流光溢彩的“终端”，再看看对方形容枯槁的样子和那把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镰。几秒钟的沉默后，一声极其轻微、但清晰可闻的“噗”声从他唇边逸出。
他飞快地抿住唇，但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真正地漾开了一层浅浅的、名为“忍俊不禁”的笑意。他迅速低头掩饰，手指在“终端”上无意识地快速滑动了几下，屏幕似乎都因为他的操作失误闪烁了两下。
“咳…”青羽清了清嗓子，努力恢复那副古井无波的观察者姿态，但微红的耳尖出卖了他，“冷道友的…比喻，十分新奇。不过，‘充电’需求暂无需考虑。”他顿了顿，似乎觉得刚才失态有损形象，补充了一句，“根据初步演算，离开此裂谷的路径有两条。一条风险系数较高，但距离短；另一条较为迂回，但环境相对稳定。建议选择…”
他话还没说完，一首昏迷的灵儿突然在冷天寒怀里猛地一抽，像是做了噩梦，闭着眼睛惊恐地尖叫起来：“鱼！好大的鱼！黑黑的！吃人啦！！”
声音在寂静的裂谷里格外刺耳。
冷天寒被吓得一哆嗦，差点把灵儿扔出去。青羽的“终端”也因为他这突然的惊吓手一抖，“啪嗒”一声，掉在了冰冷的寒铁石地上。那流光溢彩的屏幕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黑了屏。
空气瞬间凝固。
冷天寒看看尖叫的灵儿，看看地上“壮烈牺牲”的“终端”，再看看青羽那张第一次出现名为“呆滞”和“心疼”混合表情的俊脸。
“呃…”冷天寒小心翼翼地开口，带着点同情和…憋不住的笑意，“青羽兄，你的‘便携式环境分析与路径推演终端’…它好像…没电了？或者…摔‘死机’了？” 他特意一字一顿地把那个长名字念出来。
青羽缓缓蹲下身，捡起那块黑屏的“板子”，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按了几下，毫无反应。他抬起头，看向冷天寒，又看看还在无意识喊“鱼”的灵儿，最后目光落回自己心爱的“终端”上。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极其复杂的、甚至有点委屈的表情。
冷天寒看着他这副样子，再看看怀里终于安静下来、砸吧着嘴似乎又睡过去的灵儿，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结果又牵动了内伤，变成一阵痛苦的咳嗽和笑声的混合体。
“咳咳…哈哈哈…咳咳咳…报应啊…青羽…让你看戏…哈哈哈…咳…你的‘终端’…被‘鱼’吓死机了！”
裂谷的寒风卷过，吹散了冷天寒痛苦又畅快的笑声，也吹得青羽握着“板子”的手指微微发白。绝境之中，这荒诞的一幕，竟奇异地冲淡了一丝死亡的阴霾。只是，青羽看着黑屏的“终端”，再想想冷天寒那个“充电宝”的比喻，眼神变得无比幽深。或许…这个比喻，并不完全是玩笑？一个危险的念头，在他冷静的观察者思维里悄然萌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