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纬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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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帛上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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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经纬千秋
作者:
宁解意
本章字数:
4936
更新时间:
2025-07-09

【现代线·服装工艺室】

工艺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江锦华捏着珠针固定白胚布,李晓琳在一旁咔嚓咔嚓剪着裁片。周围缝纫机声此起彼伏,空气里飘着布料的纤维和热熔胶的气味。

"你看小夏的蝴蝶系列!"李晓琳突然扯了扯锦华袖子。不远处人台上,半透明的纱质翅膀随着空调风轻轻颤动,金属丝勾勒的脉络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江锦华心不在焉地点头,手里的针尖戳到了食指。她嘶了一声,血珠立刻在白胚布上晕开一朵小红花。

“祖宗!”李晓琳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她像闪电一般迅速地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对方的手。

“啊!”被抓的人显然吓了一跳,她猛地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李晓琳。

李晓琳看着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无奈和焦急,她忍不住埋怨道:“这都第几次走神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说着,李晓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创可贴,正准备给对方贴上。然而,就在她撕开创可贴的一刹那,她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动作猛地一顿,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该不会又梦到……”

"没事。"江锦华迅速抽回手,把染血的布料团成一团。余光瞥见角落里两个穿白大褂的女生从门前经过,实验室的徽章在她们胸前晃来晃去。

手机震动,周教授回复了消息。江锦华盯着屏幕上的修改建议,眼前却浮现出一件金丝绒材质的明黄色旗袍。她下意识摸向左手腕,莲花手链的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程学长好几天没消息了?"李晓琳突然凑过来,手里还举着裁缝剪。

江锦华抓起一卷斜纹布塞给她:"把下摆弧度再调整下。"她声音有点抖,"他可能忙着查资料。"

窗外雨依旧下着,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极了梦里民国上海的雨声。江锦华盯着自己映在窗上的影子,恍惚间看到另一个穿棉布裙的轮廓正低头缝着什么,针脚细密如心事。

【民国线·1925初冬】

1925年冬夜,初雪落得突然。仁济医院后门的小巷里,林知微搀扶着额头流血的女学生,急促地叩了三下铁门。

门缝里先探出半截蜡烛,简护士长锐利的目光在烛光下一闪:"又是游行受伤的?"她一把拉开门,白大褂下露出沾血的绷带卷,"快进来,巡逻队刚过去。"

地下储藏室里,简护士长麻利地给女学生清创。酒精棉擦过伤口时,女学生死死咬住林知微递来的手帕,眼泪浸湿了知微的袖口。

"你这手..."简护士长突然抓住林知微的手腕,拇指按在她红肿的指节上,"又没好好保养手?"

林知微刚要解释,外面突然传来皮靴踩雪的咯吱声。简护士长和林知微将女学生藏在药柜后面。脚步声停在门外,手电光透过门缝在地面划出刺眼的白线。

"你这冻疮再不好好涂药,手指头都要烂掉了!"简护士长突然高声呵斥,同时重重拍了下林知微的手背。钻心的疼痛让知微倒吸冷气,却也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

门外的手电光晃了晃,日本兵用生硬的中文问:"什么人的干活?"

"教训不听话的病人罢了。"简护士长踢翻搪瓷盘,器械叮当落地声中,她压低声音对林知微道:"配合我哭。"

林知微立刻抽泣起来:"护士长我错了...下次一定按时涂药..."

手电光终于移开。简护士长从白大褂口袋掏出冻疮膏,挖了一大坨抹在知微手上:"真货就剩这点了。"她故意把药膏涂得很慢,首到脚步声彻底消失,"佐藤派人盯上医院了,以后送伤员走地窖——看见门框画红十字的粮油店没?"

包扎完最后一道纱布,简护士长突然把整管冻疮膏塞进林知微的针线包:"拿着,你那双绣花手要保护好。"烛光下,她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血迹,"下次见着我若装不认识,定是出事了。"

林知微背起苏醒的女学生时,听见简护士长在身后轻声哼着歌——是教会医院的赞美诗调子,词却改成了:"风雪夜归人,寒星照路长..."

三日后,林知微在报纸上看到简护士长的死讯。报纸头条突然被风吹得哗啦响——"仁济医院护士长简某通共伏法",配图是她被反绑双手跪在雪地的背影。

林知微呵着白气推开裁缝铺的门,铜铃叮当一响,惊醒了正在打盹的小学徒阿香。

"师父!"阿香慌慌张张藏起冻得通红的手,"我在整理碎布头..."

知微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仁济医院的冻疮膏。"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着药盒边缘——这是简护士长塞给她的。

"师父?您指甲裂了..."阿香怯生生递来剪刀——正是阿棠送的那把银剪刀,刀柄缠着防滑的蓝布条。

知微机械地修剪着指甲,碎屑簌簌落在报纸上。简护士长最后那句"要保护好手"还在耳边回响,可那双为她涂药的手,己经永远埋在乱葬岗了。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简护士长时,那人往她冻疮上抹药的粗糙手指,温暖得像是母亲。

门帘突然掀起,阿棠裹着寒气冲进来:"林师傅!"她嘴唇冻得发紫,却压低声音道:"我哥留了消息..."

知微一把拉她进里屋。阿棠从怀里掏出一块带血的碎布上面的字密密麻麻:

【十月廿二(12.07),日侨俱乐部有舞会,佐藤迎接从日本来的新课长——山田志城。同志关押在虹口警局地下室,三日后转移。】

"我哥说..."阿棠突然哽咽,"这是老师用血写的..."

林知微攥紧衣角,她想起砚之临行前的话:"最暗的夜里,要记得自己就是光。"

窗外传来整齐的皮靴声。阿棠慌乱中碰翻针线筐,顶针滚到门边——正是那枚弹痕累累的军扣改的。

知微弯腰去捡,却听见门外传来日语喝骂。她猛地将阿棠推进密道,自己抓起剪刀对准咽喉。

脚步声渐渐远去。阿棠爬出来时,看见知微保持着防御姿势,银剪刀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像柄未出鞘的军刀。

"林师傅..."

"叫我知微姐吧。"她放下剪刀,指尖拂过阿棠红肿的眼眶,"你哥会没事的。"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店铺门前的脚印。

刑场的积雪被踩得污浊不堪。知微攥紧阿棠发抖的手,两人裹在围观人群里,看着历史老师被押上木台。

"狗汉奸!"突然有人朝行刑的日本兵扔石块。骚动中,知微瞥见戴鸭舌帽的身影一闪——是阿棠哥哥!他压低的帽檐下露出青紫的嘴角,正对老师微不可察地点头。

"中国不会亡!"历史老师突然嘶吼,枪响的瞬间,他的血溅在雪地上,像极了朝阳。

人群被驱散时,知微死死捂住阿棠的嘴,把她拖进小巷。阿棠的眼泪浸透了知微的围巾,冰碴子硌得两人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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