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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像熔化的铁水似的热炽，徐徐的沉在西山的头顶上，巴塘镇残破的影子，在血一般的天空下，更为显眼，镇口处用沙包，盐包，尸体堆起来的简陋防线之后，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苟延残喘。
李黎在坍塌的土墙后方，穿着一件破烂的军装，全身上下全是脏兮兮的污渍还有干涸的血痂，手里攥着一块沾满泥土的破布，水壶里还有一些浑浊的东西，正滴在几块破布上。
“头儿……省着点……水快没了……”王疤瘌的声音嘶哑似破风箱般。
李黎不说话，只是用湿透的布堵住肌肤，吸气呼气都是铁锈的味道，前线的枪声一点点停了下来，士兵们都太累了，日本人打我们的炮不响了，这时候越是安静的地方越可怕。
镇外敌军阵地骤然响起一排低沉的嘶嘶声，犹如毒蛇吐信。
"毒气——！！！"一声嘶哑的尖啸划破死寂。
李黎瞳孔一缩，只见一团黄绿色的浓雾从地里冒了出来，如同阴森的瘴气一般，顺着地面爬着，又被晚风一吹，往残破的巴塘防线那边散去，虽然速度很慢，但这种感觉和场面，真的是让人难受。
“防毒面具！快！”李黎的嘶哑吼声充满撕裂感。
现在所储藏的防毒面具数量根本不足，之前的作战消耗己经快到尽头，几个老手在混乱中努力的从残余物里选出破破烂烂的面具戴上，其他人则模仿李黎，用身边可以拿到的湿布、泥土甚至衣服，紧紧地堵住了自己的口鼻。
晚了！
黄绿色毒气己经蔓延到第一线密集阵亡士兵的战壕里,一个来不及戴防毒面具的新兵,一口吸进毒气,嗓子立刻有东西堵住,眼睛充血肿起,他双手使劲抓挠脖子,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声,脸上马上起满水疱,溃烂的速度肉眼可见,最后无力倒在地上,身体僵硬抽搐,慢慢停住呼吸。
“呃啊——！”
“我的眼睛！眼睛！”
“喘……喘不上气……”
凄厉的惨叫声响了起来，在防线里面冒出来，就好像掉进无底深渊当中，士兵像被火烧灼般的蝼蚁，悲惨地缩成一团又挣扎，鼻涕眼泪喷涌般地流出，厉害的咳嗽声撕扯开嗓子，防线一下子崩塌成片。
李黎拿住那个湿漉漉的毛巾，那一阵又甜又腥还特别想吐的气儿一首往鼻子眼儿里钻，疼得掉眼泪眼睛都睁不开，王疤瘌就在边上缩着身子，疼得全身都在抖，嘴巴里“哎哟”“哎哟”的声音像是破烂的风箱发出的声音。
这时，耳边听到了非常清楚的声音，就是那种语调是非常坚定声音：“领……领……导者……好……您请到那边去……”
李黎强忍灼烧感，顺着王疤瘌颤抖的手指方向，透过泪眼与毒雾间隙艰难望去。
小镇东北方山脚下隐藏着一处地方，这里有一排用伪装网盖起来的房屋，但里面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日本兵正在紧张忙碌地搬运着一排墨绿颜色的圆柱形铁桶，几辆卡车静静地停在旁边，车灯一闪一闪的，透过夜色，能看见有一个日军军官叉着腰站在那里，满脸都是胜利后的得意笑容，想必这个就是指挥员吧。
毒气弹仓库！
一股冰冷的、毁灭性的念头如毒蛇钻入李黎脑海，超越喉咙灼痛与眼睛酸涩。
"疤瘌！"李黎猛然抓住王疤瘌颤抖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还能呼吸吗？''
王疤瘌艰难抬头，血丝遍布的双眼闪烁着疯狂光芒：“只要能喘气，就能杀！''
“好！”李黎的声音犹如从地狱深处传来，“挑人！还能动的！不怕死的！跟老子走。''
他狠的将挡在自己脸上湿透的布扯开，露出那张被毒气烧伤之后又肿的像馒头一样的布满大水泡半边脸，脸上的肉一阵阵抽搐，那表情十分的狰狞可怖，接着从他腰间拔出一把很沉的黑刀，刀锋上反射出夕阳余晖下黄色和绿色的毒气幻影，刀锋上映照出一丝能让人心里发虚的寒光。
“旅长！我去！”
“算我一个！”
“妈的！死也拉个垫背的！”
十几名伤员在人群冲撞翻滚中爬起来，身子摇晃，眼里却像濒死野兽般凶狠，手里多数己丢了枪，只有少数还拿刺刀，再就是极少数空着手攥着块石头。
李黎不顾西周有干扰的地方，快速地将长剑刺进地里，然后把身上旧旧的军装脱下来，把它们剪成细细的长条子，然后脱了绑腿，就用边区自己做的手榴弹还有炸药块做成了爆炸的东西，贴到了自己的胸口上，动作干净利索。
“头儿！您……”王疤瘌欲阻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