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所以鋆，我们就这样吧！

江鋆之觉得，每每到更煎熬的后续的这些时候，男人的心情应该都会好一点，不会很愤怒很大声地跟他说话。

只是手臂总要禁锢在他腰间，偶尔再涉及到的重点——他都不是那么想接受的。

毕竟他和男人的关系，就是敌对。

或者，也快到厌恶的程度了。他特别特别厌恶。

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他以前，眼里没有喜欢没有讨厌，后来和这个世界牵扯上，竟然还渐渐有了喜欢这种东西，可是讨厌……不，应该是厌恶才对，他厌恶！他厌恶这种事！他厌恶——他们所有人，他厌恶到想死，比较起这些来他更想去死。

只不过在这里不行，【他】还在盯着他，他死不了，也跑不了的……

大概在这里唯一幸运的——就是他除了每天面对城不明所以的疯狂外，也有可能碰上对方温柔一些的时候吧。

可他好久没有遇见了，像是男人的另一个人格，往往会对他多很多耐心很多温柔的一面。

如果是城温柔的那一面……

如果是温柔的他的话，绝对不会这样对他。

江鋆之就是下意识这样觉得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要这样想——妄想。

但他是知道的，如今这样的局面……并非城的本意。

在他的认知里，有时候的城……的确就是个好人，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虽然也浅浅伤害过他。

但他那时候所遇到的所铭记的——是总会把他放在第一位去思考的城，不管自己受伤还是可能会死，他不想的不会逼他，他想的也尽力满足他。

尤其是……那时候的城好像比他自己还看得懂自己一点。

尤其，在他面前发誓心脏属于他、自己的一切也都属于他的那次。眼里藏着的那些不知名情绪，再还要捧着他去听自己的心跳声的时候，让他第一次觉得记忆深刻。

以及后来每次安抚似的行为。看起来，男人好像比他还需要安抚些，总要像个小鬼一样牢牢抱紧他，再把脑袋埋在他颈肩却又止不住掉眼泪的模样，他真的觉得很舒服，没有丁点反感。

大概因为有点痛，所以他可能真的需要一个比较温暖的怀抱，就像他想象里的家人那样，他们是可以保护彼此的。

好像他在曾经认作家人的存在那里弄丢的感觉，可以在城这里找到。

所以他才有几个念头在想，如果城不被控制的话，如果还能维持自己的本意的话……他想这算祈祷。

他也不否认，他在想他，真真切切地想他。

他想真正的城了，真的有一点想他了。

差不多比以前——在他最痛最痛的时候想曾经某位叔叔家的哥哥的那回多上一点。

他想听……不可忽视的心跳声，虽然现在的城也是这样——但很多时候都让他好痛，但总归和之前是不一样的，他也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他想看……男人眼中总藏着的很多很多他看不懂的情绪，想看从“澄澈深邃的星空”里涌出来的滚烫的泪，毕竟那时候的城总让他不由自主觉得温柔。

他更想，让对方抱抱自己，说想自己，说真的很想自己。

只是渐渐的，男人模模糊糊的语调又挤进了他的脑子，疼痛不得不让他逼自己再次清醒。

“……鋆…明明是你答应过我的啊——说愿意等我的不是么！所以你怎么能逃！？你有什么理由逃！？”

男人死死扼制了他下颌强迫他回头，双手因为磁铁的吸力无奈粘连在一块，也使不出什么力气。

气息交织间隙，男人的手换成了捧住江鋆之的脸，“可是鋆…你还是背叛了我！以前是…现在是！我到底…有哪里不配？”

等到唇瓣上的鲜血再被男人花些功夫抹除掉，却又在瞬间被染红时，江鋆之算是暂时摆脱了，而男人的手就此滑到了颈间。

“所以鋆，我们就这样吧！”男人缓缓凑近了江鋆之的后颈。

“让我永远捆住你！就把你捆在身边好不好！我还挺喜欢这样的！至少鋆现在的世界只会有我！只能依靠我！鋆更不会逃走！永远都不会！……我们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对不对！”

“反正……”言语一顿，一点温热亦落在人肩窝处，随即他又补充，“谁也不会打扰我们的！”

意识又被挤到悬崖边，恍恍惚惚间江鋆之到此刻竟还是会下意识想到城曾经对他的温柔。

这次他受了好重好重的伤，城会出来安抚他的吧……

江鋆之尽力嗫嚅着唇的最后，虚弱卑微的字眼还是闯进了男人耳中，情不自禁，他把人咬得更狠了，更紧也更深。

————（这娃叫分割线）

——现实世界。

江鋆之一睁眼就看清了敞亮的天花板，但刺激的光源却又逼得他再次闭上了双眼。

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疲惫，虽然身体的伤估摸着己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他知道清醒前又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因为他又像之前一样无意识地掉了眼泪。

而每次再苏醒的这种时候，他其实连眼皮都不想抬，他想装睡，他不想去面对旁人——

总是说那种深情款款的情话还最会对他耍无赖的家伙，仗着他打不过又总喜欢牵住他手捉弄他，也最喜欢让他说自愿的一个混混。虽然他觉得和这个男人待在一处的时候他能更平静一些，但伤害他的就是他的敌人，不会再有别的可能，如今的结局只有两种——要么他杀了他，要么他永远杀不了他。

还有他之所以会落到这个地步的从犯。束手束脚逃无可逃，现在想想当初很多地方都有那家伙的手笔。如果不是那家伙，他有一半可能不会到这里来，不会逃了多少次都还在原地，不会被迫受了那家伙那些恶趣味的最后还一样要像个古时候的奴才那般去学去懂什么叫做听话，更不会——否则怎么会再遇到那个混混呢。所以他最反感见到这个装模作样有钱有势的男人。

当然，对此他自己也是有不好的地方的，如果他可以自主一点，他一定让自己变得像个普通人那样脆弱，想死，那不就很容易了么……

再者，就是他听父亲的要求必须听对方话的一个叔叔家的哥哥，亦是他最不想面对的男人。他真的想过很多次，他想如果曾经不发生那件事，他和男人是不是可以一首永远平和地相处生活下去呢？

应该是可以的吧。平和到就像小时候一样真的听了长辈们的劝导拿他当弟弟——会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照顾他，舍不得他受一点伤害，他亦是照着学来的规矩一一尽自己所能把对方施舍在他身上的好心善意统统偿还回去；再不济像最开始他们还不熟悉彼此的时候——他默默做自己该做的，对方也暂时限制在初识的陌生里不会怎么跟他讲话跟他玩的程度，他也是能接受的。

可惜的是——事实不仅仅发生了，还在男人那里刻得那样深，深到最开始他不死——男人就不会罢休，深到后来他不听话男人就免不了用这个借口明目张胆地来搪塞他限制他，深到……现在即便可能己经查清了那件事的真相也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放他走。

——毕竟最开始他就是因为对方才走进这片地狱的。

对了，还有一个小鬼。他其实对这个又傻又倔的小鬼没有多少反感，怎么说也是唯一一个走进这里却没有就此选择趁人之危的弟弟，他记得是比他小一两岁的，现在在上大一吧，只偶尔会来这里找他。他知道小鬼一首是想帮他逃走的，只不过还没有那个能力。有的时候默默陪着他也还好，但他反感对方总要左右他决定的行为，小鬼总是那样自以为是，可他那么想死，为什么不能让他死呢？

江鋆之抬手抹掉了因为某些事情才在眼角留下的泪痕，侧过身还想继续装睡，睁眼的瞬间他看到了左侧的阴影，所以他选择往右。

淅淅索索的链条碰撞声响了一阵就消停了。

只是沉寂的氛围并没有就此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