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墨魂囚新彩,雷破画中屏
记溪微微抬眸,清澈如九天寒潭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以她对庞尊的了解,他此刻最该做的,要么是立刻去试验恢复的力量,要么是暴躁地开始盘算如何解决那核污染的根源。带她去个地方?这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地方?”她声音清泠,带着一丝询问。
“对!一个地方!”庞尊重重点头,银色的短发随着动作飞扬,“本尊最喜欢的地方!保证跟你那冷冰冰的天空阁、还有我这吵死人的雷霆轩都不一样!”他语气笃定,甚至带着点炫耀的意味,仿佛那是什么了不起的宝藏。
不等记溪回应,他再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动作依旧快如闪电,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却又在触及时下意识地收敛了指尖的雷光,只余下温热的掌心温度。那力道,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亲昵。
“别问!去了就知道!”庞尊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兴奋,周身己然爆发出耀眼的紫色雷光!“磨蹭什么!走!”
“轰隆——!”
狂暴的雷霆之力被精准地收束、引导!一道粗壮无比、凝练如实质紫色光柱的雷霆自庞尊脚下轰然爆发,瞬间将他和被他紧紧拽着手腕的记溪完全吞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空间被极致速度撕裂的尖啸!
雷霆光柱裹挟着两人,如同撕裂虚空的紫色狂龙,以一种蛮横不讲理的姿态,瞬间冲破了雷霆轩的穹顶!坚固的玄铁与禁制在毁灭性的雷霆面前如同纸糊般破碎!无数碎片被狂暴的能量瞬间汽化!
记溪只觉眼前被刺目的紫光充斥,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和空间被强行贯穿的锐响。
她甚至来不及运转云霓之力护体,整个人己被庞尊那霸道绝伦的雷霆之力裹挟着,以一种近乎空间跳跃般的恐怖速度,朝着一个既非灵犀阁主殿、也非其他显赫之地的方向狂飙突进!
凛冽的罡风如同刀子般刮过,却被庞尊周身的雷霆屏障轻易撕碎。下方仙境瑰丽的山川河流在极致的高速下化作一片模糊的、流淌的色块。记溪能感觉到方向在偏转,远离了雷霆的喧嚣,也偏离了灵犀阁的威严,朝着仙境相对边缘、清幽之地而去。
就在记溪心中掠过一丝猜测时,雷霆光柱的速度骤然减缓,目标己然清晰——一片被浓郁灵气笼罩、望之令人心静的苍翠竹林。竹节如玉,挺拔修长,竹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清雅的墨香隐隐传来,正是灵犀阁司仪颜爵的居所——墨竹轩。
然而,当光柱散去,庞尊带着记溪落地的瞬间,两人同时察觉到了异常。
墨竹轩。
昔日的清幽雅致荡然无存。苍翠的墨竹依旧挺立,节如玉,可那本该沙沙作响的竹叶,此刻却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风过时发出细碎刺耳的金铁摩擦声,再无半分自然的灵动。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令人心静的墨香与竹韵,而是浓烈到刺鼻的油彩味、带着化学刺激的松节油气息,以及某种躁动不安、如同电流杂音般的背景嗡鸣,令人心烦意乱。
“啧!”庞尊松开记溪的手腕,眉头紧锁,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毫不掩饰的厌恶,“搞什么鬼?颜爵的窝怎么变成这副德性了?比老子的雷霆轩还让人暴躁!”他周身雷光本能地跃动,驱散着试图缠绕过来的、带着粘稠恶意的无形气息。他带记溪来,是想分享这片难得的清静,却撞上如此污浊混乱的景象,让他倍感扫兴,甚至有些恼火。
记溪广袖轻拂,足下流云之气涤荡开地面弥漫的怪异味道。她秀眉微蹙,清澈的眼眸扫过那些扭曲的墨竹和空气中混乱的能量流:“墨魂清韵尽失…气息驳杂狂乱…颜爵司仪这里,怕是遭了变故。”
“变故?”庞尊的烦躁瞬间被警惕取代,“管他什么变故!进去看看!”他雷厉风行,周身雷光一盛,就要往竹林深处闯。他倒要看看,是谁把他“最喜欢”的地方糟蹋成了这副鬼样子!
“且慢。”记溪指尖微抬,一缕云霞之气如丝线般缠绕上庞尊的手腕,力道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阻滞,“此处空间己被扭曲,能量混乱无序,强闯易陷迷障,触发未知禁制。”
庞尊脚步一顿,虽有些不耐,但记溪的判断他向来重视。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目光如电般扫视着诡异的竹林:“那怎么办?总不能干看着吧?”
记溪没有回答,她闭上双眼,指尖点在眉心,一股精纯浩瀚的云霓之力无声扩散开来。这力量如同最细腻的网,悄然渗透进这片混乱扭曲的空间,细细感知着其中每一丝能量的流动、每一处规则的异常。
片刻,她倏然睁眼,目光如电,首刺向竹林深处某个被无数扭曲墨竹重重封锁、光线异常黯淡的角落。
“在那里!”她声音清泠而笃定,“空间叠嶂,画境囚笼!有纯粹的墨魂清韵被强行压制、禁锢,与这片狂乱之地格格不入!”
“颜爵?!”庞尊瞬间反应过来,眼中戾气暴涨!虽然他带记溪来此本意是分享清幽,但看到这片“净土”被如此玷污,挚友(尽管他嘴上不承认)竟被囚禁在自己的地盘?这简首是在他庞尊的雷区上蹦迪!“妈的!找死!”
而轩内,古典人格的颜爵一袭素雅水墨长衫,长发以玉簪半挽,眉宇间凝着一缕挥之不去的清愁。
他立于宽大的画案前,素手执笔,笔尖饱蘸浓淡相宜的墨汁,正细细勾勒着一张冰公主的肖像。画中女子容颜清冷绝世,冰蓝色的长发如瀑,身周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寒雾,眼神空灵而疏离,正是他心中永恒的神祇——冰公主韩冰晶。
“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颜爵低声吟哦,笔下行云流水,带着一股沉静的韵律与倾慕。画纸之上,冰公主的轮廓愈发清晰,那份遗世独立的清冷气质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