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丸的意外受伤,像一片阴云笼罩在青学网球部上空。远征名额的选拔日益临近,竞争气氛更加白热化,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不二周助的“棕熊的咆哮”训练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乾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了抗阻力爆发冲刺和极限负重反应训练。不二需要拖着沉重的雪橇轮胎在跑道上冲刺,同时躲避乾用发球机从不同角度射出的高速网球。每一次训练结束,他都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肌肉酸痛得几乎无法行走,只能靠乾的特制恢复饮料(味道依旧恐怖)勉强支撑。
然而,身体上的痛苦远不及心理上的重压。作为代理部长,他不仅要确保自己的训练强度和状态,更要关注整个团队的士气和走向。大石因为菊丸受伤而心事重重,训练时屡屡分心;桃城和海堂在竞争压力下,火药味又浓了起来;龙马则更加沉默,训练强度近乎自虐,仿佛要将输给不二的那场球用汗水洗刷掉。
更让不二感到窒息的是无形的期待。队员们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信赖和依靠。他们相信“天才”的不二前辈一定能带领他们走向更广阔的舞台。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像一座山压在他的肩头。他不再是那个可以随心所欲享受网球的“旁观者”,而是肩负着整个队伍未来的“支柱”。
一天深夜,不二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独自来到空无一人的球场。月光清冷,映照着他手臂和腿上明显的淤青和尚未消退的肌肉。他拿起球拍,试着挥动,手臂传来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力量训练进展缓慢,技巧与力量的融合远未达到理想状态;团队的问题接踵而至;而他自己,在追求强大的道路上,似乎又陷入了另一种迷茫——为了力量而力量,为了责任而责任,那份在对抗幸村时点燃的、纯粹享受网球的“星火”,仿佛被现实的巨石压得黯淡无光。
“哟,深夜加练?挺拼的嘛。”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不二回头,看见忍足侑士不知何时靠在了铁丝网上,镜片后的眼神带着探究。
“忍足?这么晚还在冰帝?”
“迹部那家伙拉着加练,刚结束。”忍足走近几步,目光扫过不二身上的淤青和疲惫的神色,“看来‘天才’的日子也不好过啊。为了远征名额?还是…为了手冢留下的担子?”
不二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挥动球拍,感受着肌肉的酸痛。
“不二,”忍足的声音难得正经了几分,“你有没有想过,你给自己套上的枷锁,可能比任何对手都沉重?”他指了指不二紧握球拍而指节发白的手,“想赢,想变强,想承担…这些都很好。但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忘了打网球的初衷。迹部那家伙虽然自恋,但有句话说得对:享受舞台,才能征服舞台。”
忍足的话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不二心中郁结的迷雾。他想起手冢离开前的话:“做你自己就好。”想起幸村说:“享受网球的纯粹滋味。”想起自己告诉龙马:“你的网球,应该有你自己的样子。”
是啊,他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是成为别人期待中的“支柱”?还是找回那个真正享受网球、在球场上自由飞翔的自己?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裕太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圣鲁道夫网球场的夜景,还有一句简短的文字:『哥,加油。别输给自己。』
看着弟弟笨拙的鼓励,不二周助冰蓝色的眼眸中,那几乎熄灭的“星火”轻轻摇曳了一下。一股暖流驱散了疲惫和迷茫。他抬起头,看向深邃的夜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枷锁,依然存在。责任,无法推卸。但或许,他可以换一种方式去承担。不是背负着沉重的包袱前行,而是带着那份对网球的热爱,和对伙伴们的信任,一起飞翔。
他拿起球拍,不再追求力量和速度,只是单纯地对着墙壁击球。感受着球拍触球的震动,听着网球撞击墙壁的节奏,让身体在自然的律动中放松、舒展。渐渐地,一种久违的、纯粹的愉悦感从心底升起。
月光下,不二周助的嘴角,终于浮现出一抹释然而真实的微笑。笔记本上,旧的文字被划去,新的字迹在月光下清晰:
『力量为翼,心火为引。枷锁非负,同行则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