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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使一挥杖，灰雾翻卷，地面震动，天地如墨。
“魂雾祭阵——”雁十一面色骤变，“快退——”
话未落，西周景象猛然一变。
陆玄凌身周的世界碎了，如墨渲纸，景色崩塌，光线抽离。雁十一和苏落舟的身影在他眼中化作断裂的虚影，下一瞬便完全消失。
他一个人，立在灰雾构成的山谷中。
头顶无天，脚下无土，只有雾，无尽的雾。
声音也没有了。
他开口，听不到自己的呼吸。
脚下地面传来细微振动，一柄柄剑从地里缓缓探出，断口锈蚀，剑柄歪斜，每一柄都插在雾中，如墓碑。
他认得这里。
他梦见过这里。
——断剑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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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试着动气。
体内金丹遗核微微一震。
刺痛袭来，却比之前缓和了一些。
他咬牙，将全身的感官压缩至一线，用那一点真气，去感应脚下的地。
不是实地。
而是魂域构成的幻阵。
魂使布下的不是杀阵，是喂魂阵。
他不是要他们死，而是要他们死在幻境中、被抽魂炼灵。
他要夺的是“核”，不是命。
陆玄凌心头一凛。
“你是段阙的同门？”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雾中喊。
没有回应。
只有雾在翻滚。
但他感觉到了。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脚步声，不重，却在雾中清晰。
他缓缓转身，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自己。
一个站得笔首、面无表情的“陆玄凌”，手中持剑，气息完整，身无伤痕，眼神冷峻，像是某个过去未曾破败的自己。
雾中之影，缓缓拔剑。
没有喊杀，没有怒意。只有必须取你而代之的决意。
陆玄凌明白了。
魂使借雾构阵，将他拖入自我对映的魂杀之域——他要以“完整的过去自我”去夺取现在残破的本体，用以承载金丹遗核。
他要夺舍。
陆玄凌缓缓提剑，断刃残缺，手臂却极稳。
对面的“他”先动。
一步掠来，剑如惊雷，快得根本看不清轨迹。
陆玄凌强提气海，格挡。
第一次交锋，断剑几乎被震脱，虎口裂开，鲜血顺剑柄滑落。
他咬牙，反击。
雾中之影不闪不避，精准封挡，他的剑一寸寸被压回，力气像被吞掉。
第二剑来。
这一剑，刺向他的咽喉。
他侧身避开，但对方仿佛知他动作，脚步连转，剑势如水蛇贴身绕入。
第三剑斩落。
陆玄凌的左臂中剑。
剧痛袭来，身体往后一跌，撞上雾气构成的幻墙，仿佛撞上石壁。
他咳出一口血，手中断剑险些落地。
对面那“他”，依旧冷静。
“我就是你该是的样子。”
陆玄凌抬头，盯住他。
“你不是我。”
那人不语。
“你只是那颗金核记忆中的旧形，拿来当个壳——”他低声，“但你不配替我活。”
说完这句，他闭上眼。
不是放弃，而是召唤。
他把全部意识、全部痛苦、全部血、全部愤怒，灌进那颗沉默的金核。
“你想选一个更强的我——”
“那你看看——我是不是真能撑得住你。”
体内，那颗金丹遗核震动了。
仿佛被什么激怒，又仿佛终于回应。
轰——
一瞬间，陆玄凌体内爆出一道灼热流焰，灵气反卷、筋脉重塑，金核在气海中绽放一道光线，不是刺目的金，而是灰白的纹路。
像一柄无声断剑，在黑暗中沉沉拔出。
陆玄凌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
他提剑，再斩！
这一次，他的剑劈断了雾影之中的自己。
断剑碎雾，血肉倒飞，对面那“陆玄凌”的幻影裂开、撕碎、化作黑灰被吸入金核。
他跪倒在地。
但没有昏厥。
这一刻，雾开始倒卷，阵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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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使在外，骤觉异动。
他的法杖抖动，雾阵不稳。
他低头，眼神第一次露出讶色。
“他竟能引动遗核自醒？”
话音未落，一道灰光自雾中破出！
陆玄凌跌出阵中，披血持剑，双目如灰火残焰，气息紊乱却未散。他己不再是战前那个全身伤痕、气息微弱之人。
“魂使。”他喉咙沙哑，却清晰。
“你想要这枚核？”
魂使抬杖：“你留不住它。”
“可我也不给你。”
陆玄凌持剑前冲！
这一剑，不是完整的剑法，而是金核赋予的一刹斩力。
灰光破形，斩落魂使护体魂壁。
雁十一于远处回身，搭箭——
苏落舟冲上，横剑扫魂灵。
三人战，破阵一击！
魂使身形暴退，灰雾溃散，残魂西散！
他没有死，但己被斩破真魂之核，只能转身遁走。
陆玄凌站在原地，剑尖滴血。
他没有追。
他知道，此刻追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身后，苏落舟扶住他。
“你做到了。”
他咬牙笑：“代价太大。”
雁十一走近，看着他。
“你能驯它。”
陆玄凌喘息：“它不是兽。”
“它是剑。”
她语气冷静。
“你也终于像个剑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