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行三日,边境将至。
断三小队风餐露宿,所过山岭皆空,雁家派出的接应人一人未见。
韩韶翻查地图,眉头紧蹙。
“从雾骨原至天市前线,应有两处哨所、一处临时军站。”
“可我们走了三百里,寸人未见。”
“像是……主动撤离。”
苏落舟望天:“不对劲。”
唐稷忽然抬头:“看天。”
众人仰望,苍云沉沉,而在天市边缘,有一道破裂的虹光挂于天幕。
韩韶失声道:
“是‘沉舟残光’。”
“有神兵,在这片域坠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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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兵坠落,非战争即背叛。
沉舟者,非弃者即死者。
断三快马加速,终于在黄昏前抵达“破舟之渊”。
一座庞大的灵舟斜插于黑土之中,形如破钟,甲板倾塌,裂纹遍布,灵纹死息。
舟下尸骸百计,皆未腐,气机残存,显然为雁家边军精锐。
唐稷望着舟底,低声:“不是外敌。”
“他们是——自杀。”
韩韶冷冷道:“不,是被神兵反噬。”
“舟中,有一柄未认主的古兵。”
“而有人,尝试了强炼。”
苏落舟望向陆玄凌。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那艘舟,良久,才淡淡道:
“我进去。”
唐稷惊:“你疯了?你才刚醒,身上伤还……”
“我醒了。”
“我该让它——看看我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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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舟内死寂如灰。
陆玄凌只身而入,剑匣在背,步步踏血。
舟内机关己失灵,灵纹乱跳,墙上残刻着一串串溃散的禁印。
他一路深入,过主舱、斩骨台、破元楼,最终在舟心看见它:
一柄碎裂的长兵,插在舟心石台之上,浑身伤痕,仿佛承载了上百战之恨。
残心震动了。
匣内兵意疯狂共鸣,像见到旧友,又似在发狂。
陆玄凌走近,伸出手时,舟内忽然震动!
轰!!
所有石壁炸裂,灵纹重组,一道巨大阴影从石台下升起!
那是一名披甲之人,面目模糊,身形仿佛与破兵融为一体。
他望向陆玄凌,声音断断续续:
> “你……是后继者?”
> “不……你……太弱。”
> “你连‘断意’……都未醒。”
陆玄凌眉头一皱,强行凝神:
“你是谁?”
那影望着他,忽然拔起那柄破兵,剑尖一指:
> “杀我。”
> “若你连我……都杀不了,那你不配。”
下一瞬,影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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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至极处,陆玄凌甚至来不及拔剑!
他侧身避过第一击,衣背被剑气撕开,血线瞬出。
他左臂一翻,抽出匕首横挡,却被首接震断!
气血乱涌,金核鼓动,残心共鸣!
他大吼一声:
“断五·破锁!”
强行激发神兵裂识,灌注手臂!
轰!!
他终于拔剑!
剑光逆闪,与那兵影硬撼一击!
嘶啦!
血肉爆开,右肩炸裂!
他跪地喘息,兵影冷声:
> “斩意,不是借意。”
> “你是在用它——你没有‘自己的剑’。”
陆玄凌闭眼,感知气流中每一缕裂纹。
舟在崩,血在冷。
可他忽然想起苏落舟在梦中说的一句话:
> “活下来,才是你该赢的那一场。”
他睁眼。
“……我的剑,从来不是为了赢。”
“是为了——断我该断的。”
“你要我杀你?”
“那我就杀。”
他一剑斩出。
这一剑无名,无式,无影。
可那影却在下一息中——崩塌。
整艘舟内兵意西散,那柄破兵于空中碎裂,化作一道光,涌入他背后残心之中!
残心震鸣,金核燃起!
陆玄凌仰头吐血,整个人随之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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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外众人看见那一刻的异象:
一道巨大兵光首冲天际,天幕撕裂,云中浮现断碑残影。
韩韶低声:“他成了。”
苏落舟:“他快死了。”
两人同时冲入。
在舟心,她们看见他倒在血泊之中,左肩骨折、胸腔塌陷,嘴角血如泉涌。
苏落舟冲过去抱起他,喊道:
“你又为了什么?!”
陆玄凌睁眼,微弱一笑。
“为了……让它……不再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