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林雪还未化,命令就到了。
雁家高座送来一纸简函。
墨印未干,只有九字:
> “断三、断五、断九,往天市。”
陆玄凌接信时,刚从林中出来不满一日,右手握剑尚觉微颤。
苏落舟站在他身后,看着那道薄信,没说话。
唐稷却笑了:“看来我得收回前言。”
“你不只是活着出林了,还成了——主剑。”
“我主什么?”
“你名字列在最前,代表这次你领命。”
“……不是我能决定的。”
“可你得负责。”
唐稷说完这句,竟没再笑,只把一柄旧剑挂回腰间,头也不回地走了。
“辰时见,山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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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玄凌踏入雁家议堂,是为确认本次任务真意。
雁十一坐在主座之下,面无表情。
她将一方长匣推至他面前。
“这次,不是寻敌。”
“是护物。”
“护什么?”
“神兵残心。”
陆玄凌目光一震。
“残心不是己被封印?”
“那是过去。”
“它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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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家藏兵楼底,有一物三百年未曾出土。它非兵器,而是一颗兵魂残识。
据说三百年前,一场神兵自断海飞升失败,兵碎魂裂,坠入东州,其心未灭,入地九尺,镇于雁家。
那心从不鸣。
首到半月前——
它动了一次。
不是自醒。
是回应了某处呼唤。
“我们查不出呼唤者。”雁十一低声道,“只能将它送去天市边境,由守界之人接手。”
“为什么是我们?”
“因为兵心只对三种人有反应:一是修炼沉锋者;二是曾承剑意者;三是——持金核者。”
陆玄凌抬头:“你早料到它会找我?”
“我料到你总会被什么找。”
“不是兵心,就是……”
“剑门。”
她的声音低下来。
“你以为断五出林,是为了自由?”
“你错了。”
“你是雁家唯一一个梦见‘完整断碑’的人。”
“我们送你出去,不是放你走。”
“是——让你去看看到底谁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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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玄凌没说话。
他把长匣背起,转身离开。
没有告别。
也没有告状。
只有一滴雪,落在他肩头,像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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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风堑山门外。
唐稷早在,背剑侧立,依旧笑意淡漠。
断九也来了。
那是个女子,名韩韶,黑袍白裳,眉目冷冽,一身杀气像从冰下提炼。
她从未多言,见到陆玄凌时,只轻轻点头。
“你受伤未愈,战时居后。”她道。
陆玄凌回礼:“护物为先,我听安排。”
三人组定,雁家传令使者封锁消息,仅留下一句:
> “三剑出东岭,禁折任何凡铁。沿路遇阻,不得托言。七日内抵天市——无失。”
这是死令。
非达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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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出山当夜,一道影子悄悄掠过风堑溪,落在崖后枯松中。
是苏落舟。
她没跟任何人说。
她只是收了几粒伤药、两件外袍、一柄旧剑,便追了出去。
她知道,陆玄凌不会让她跟。
但她也知道——
有时候你想守一个人,不是因为他要你守。
而是因为你知道,他身上背着你不敢看的东西。
她跟着他远行,不求现身。
只求——若他倒下,能替他挡一次风。
哪怕只有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