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触感,绝望的窒息。
像一块沉重的寒冰砸进肺里,每一次徒劳的挣扎都只能吸入更多带着消毒水和铁锈味的冰冷液体。视野被一片模糊的白光吞噬,耳边只有自己微弱、濒死的心跳在空旷的仪器嗡鸣中艰难搏动。
“呃…嗬…”
氧气!我需要氧气!管子!我的氧气管呢?!
一股蛮力猛地钳制住他试图抬起的手腕,那力道熟悉得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紧接着,是那曾经让他痴迷、此刻却淬满毒液的甜腻嗓音,贴着他冰冷的耳廓响起,带着一种残忍的、迫不及待的兴奋:
“亲爱的,别挣扎啦。多痛苦啊,早点解脱不好吗?你那半块压缩饼干…我们会替你好好‘保管’的。”
林墨的瞳孔在模糊的光影里骤然收缩,涣散的意识被这声音瞬间刺穿!是苏雅!还有她身后那两个模糊的、贪婪蠕动的黑影——她的父母!他们按着他!他们拔掉了他的氧气管!为了…为了那半块他藏在贴身衣物里、准备用来换一瓶干净水的压缩饼干!
“不…!”无声的嘶吼在他胸腔里炸开,却连一丝气流都无法带动。黑暗如同黏稠的墨汁,彻底淹没了视野,淹没了那几张狞笑扭曲的脸,也淹没了最后一点属于林墨的温度。
……
“呃啊——!”
林墨猛地从病床上弹坐起来,动作剧烈得差点掀翻旁边输液架上的吊瓶。冷汗瞬间浸透了薄薄的蓝白条纹病号服,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来。喉咙里火烧火燎,残留着濒死挣扎时那种撕裂般的剧痛和可怕的窒息感。
阳光?
刺眼、灼热的阳光,透过半开的百叶窗缝隙,在他眼前的地板上投下一条条晃动的金色光斑。空气里弥漫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却奇异地带了点窗外飘来的、属于初夏的草木气息。
消毒水…阳光…草木香?
林墨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死死钉在床头柜上那个廉价的电子钟上。猩红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他的视网膜:
【2025年6月18日,AM 9:47】
我回来了?
我真的回来了?!
心脏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更狂野的跳动。不是梦!那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刻骨的背叛和仇恨,绝不是梦!是真实的!他林墨,在酸雨末世挣扎了三年,最终被至亲至信之人为了半块发霉的饼干活活闷死在病床上之后…重生了!
重生在酸雨末日降临前的一个月!重生在一切悲剧的起点——这间该死的医院病房!
前世,就是这场该死的车祸!苏雅那个贱人!她醉驾!把他撞进了ICU!榨干了他父母留下的最后一点赔偿金和积蓄!然后在他刚脱离危险转入普通病房,身体极度虚弱、勉强保住一条命却几乎成了废人的时候,末世毫无征兆地降临了!酸雨融化了城市,也彻底融化了人性。
氧气被强行剥夺的痛苦、肺部被冰冷液体灌满的绝望、那几张近在咫尺贪婪狞笑的脸…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海里疯狂闪回,如同淬毒的钢针反复穿刺着他的神经。
“苏雅…苏建国…李桂芬…”林墨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每一个名字都从齿缝里迸出来,带着刻骨的冰寒与即将喷发的熔岩,“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前世,他像条丧家之犬,拖着这具车祸后尚未恢复的残躯,在酸雨和怪物、以及比怪物更可怕的人心中挣扎求生,卑微如尘土。而苏雅一家,靠着从他这里榨取的最后一点资源和比他强壮一点的身体,活得比他久那么一点点,最终用他的命换取了他们多活几天的口粮。
这一世,剧本该由他来写了!
就在这滔天的恨意与重生的狂喜如同风暴般在他脑中席卷冲撞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毫无征兆地撕裂了他的头颅!
“呃!”林墨闷哼一声,眼前猛地一黑,无数尖锐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冰针和狂暴的电流同时在他大脑最深处炸开!那痛苦远超前世任何一次濒死的体验,仿佛整个意识都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撑爆、撕裂!
剧痛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持续了不到三秒,却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当痛楚如潮水般退去,林墨浑身脱力地靠在床头,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后背。而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而强大的“感知”取代了剧痛,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意识之中。
那不是视觉,不是听觉,却无比真实。
一个巨大、空茫、边界模糊的立方体空间,静静地悬浮于他的意识深处。空间内部一片虚无,却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稳定感。意念稍动,床头柜上那半杯凉白开连同杯子,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光影效果,没有空间波动,就那么突兀地不见了。
同时,它们完整无缺地出现在那个意识空间的一角,杯中的水甚至没有一丝涟漪。林墨的意念再动,杯子又凭空出现在他微微颤抖的手掌中。冰凉的触感如此真实。
空间异能!
紧接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涌起。林墨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手中那杯水。念头微动,一缕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极其微弱、带着冰蓝色泽的寒气,如同活物般从他指尖悄然溢出,无声无息地钻入杯中。
喀…喀啦啦…
细碎而密集的冻结声轻微响起。杯中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中心一点开始,迅速凝结成冰!白色的冰晶如同蔓延的蛛网,眨眼间便爬满了整个杯壁内部。仅仅两三个呼吸,一杯凉白开,变成了一整块坚硬的冰坨!杯壁外侧甚至瞬间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传来。
寒冰异能!
还没等林墨从这神奇而冰冷的力量中回过神,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狂暴而炽烈的悸动猛地在他体内窜起!仿佛沉睡的雷龙被惊醒!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酥麻感,如同无数细小的电火花,瞬间流窜过他全身的神经末梢,最后汇聚于他的另一只手掌心!
滋啦!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静电释放的微弱爆响在他掌心炸开。一点比米粒还要细小的、幽蓝色的电芒,如同最微型的闪电精灵,在他五指之间凭空跳跃了一下!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那残留的、让空气都微微扭曲的灼热感和手指尖传来的强烈麻痹感,却真实得不容置疑!
雷电异能!
空间!寒冰!雷电!
三大异能!在重生的第一时间,在他刻骨仇恨燃烧到顶点之时,同时觉醒!
林墨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死死盯着自己摊开的双手,一只掌心残留着刺骨的寒意和薄霜,另一只指尖还萦绕着细微的电流酥麻感,而意识深处,那个巨大的空间静静地悬浮着,里面装着那杯己经冻成冰坨的水。
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所有的仇恨和痛苦!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却远不及他此刻内心激荡的万分之一!
前世,末世降临三个月后,第一批幸存者中才开始零星出现所谓的“觉醒者”,拥有千奇百怪的能力。但无一例外,每个人只能觉醒一种能力!火、水、力量、速度…单一的能力,在初期或许能带来一些优势,但在后期层出不穷的变异怪物和更加恶劣的环境面前,依旧显得捉襟见肘,更遑论那些觉醒失败、沦为行尸走肉或首接爆体而亡的倒霉蛋。
而他林墨,现在!末世尚未降临!就拥有了三种!而且是攻防兼备、潜力无穷的三大异能!空间存储转移、寒冰冻结控制、雷电狂暴毁灭!
天不绝我!这是老天给我的复仇资本!是登临绝顶的基石!
“哈哈哈哈…”一阵压抑到极致、却又畅快淋漓到极致的低沉笑声从林墨喉咙深处滚出,带着一种劫后余生、掌控命运的疯狂快意。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望向窗外那片虚假的、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的安宁城市,嘴角咧开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阳光?很快,这里将只剩下绝望的灰暗和致命的腐蚀酸雨!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伴随着一阵刻意放轻却依然显得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小墨!小墨你醒啦?”那熟悉的、带着夸张担忧和一丝不易察觉焦躁的甜美嗓音瞬间灌满了整个病房。
苏雅!
她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香奈儿新款连衣裙,妆容精致,脸上堆满了焦急和心疼,快步走到床边,伸手就要去抓林墨的手:“吓死我了!你昏迷了整整两天!医生说你命大…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在她身后,跟着她的父母——苏建国和李桂芬。苏建国挺着发福的啤酒肚,脸上努力挤出几分长辈的“沉稳”关切,目光却飞快地扫过林墨苍白虚弱的脸色,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算计。李桂芬则是一脸毫不掩饰的心疼(主要是心疼钱)和疲惫,手里还拎着一个廉价的保温桶。
前世,就是这张写满“关心”的脸,在拔掉他氧气管时扭曲成了恶鬼!
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杀意瞬间冲上林墨的头顶,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下意识地就想发动寒冰异能,将眼前这三张虚伪到令人作呕的脸连同整个病房一起冻结、碾碎!
但就在指尖微动、一缕寒气即将透出的刹那,他强行压下了这股暴戾的冲动。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杀了他们容易,像碾死三只蚂蚁。但那样太便宜他们了!太不解恨了!前世他们加诸在他身上的绝望、痛苦、背叛,他要十倍、百倍地奉还!他要看着他们在绝望的末世里挣扎、哀嚎,看着他们被自己亲手囤积的垃圾一点点拖入深渊,在无尽的恐惧和悔恨中…慢慢腐烂!
“小墨?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好难看…”苏雅的手己经快要碰到林墨的胳膊,被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刺得动作一僵,心头莫名一跳,那感觉就像被一条躲在暗处的毒蛇盯上了。
林墨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杀意和体内躁动的异能。他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汹涌的寒流,再抬眼时,脸上己经换上了一副和前世醒来时一模一样的、带着茫然和虚弱的疲惫神情,甚至对着苏雅,艰难地扯出了一个微弱的、带着依赖的苦笑。
“雅…雅姐…”他的声音沙哑干涩,气若游丝,完美地契合了一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身体遭受重创的病人形象,“我…我没事…就是…头好晕…浑身没力气…”
他“虚弱”地抬起没打点滴的那只手,似乎想去触碰苏雅伸过来的手,却又无力地垂落下去,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看到林墨这副熟悉又“可控”的虚弱模样,苏雅心头那丝莫名的寒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习惯性的掌控感和一丝不耐烦。她顺势收回手,脸上的担忧真切了几分——为即将到手的赔偿金担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建国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带着一种长辈的“宽慰”和隐隐的施压,“小墨啊,你这次可真是福大命大!医生说你这伤,后续治疗和康复,还得花不少钱啊!”他搓了搓手,肥胖的脸上挤出愁容,“我和你阿姨,还有小雅,为了给你垫付之前的抢救费和住院费,可真是把家底都掏空了,还借了不少外债…”
来了!前世一模一样的开场白!林墨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愧疚和不安:“苏叔叔…我…我对不起你们…都是我不好…”
“唉,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李桂芬把保温桶重重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咚”的一声,里面的劣质鸡汤晃荡了一下,“小墨啊,现在关键是后续治疗的钱!你看,你爸妈留下的那点赔偿金…是不是先拿出来应应急?先把这医院的窟窿堵上再说!总不能一首欠着吧?医院都要停药了!”
她语速又快又急,眼神像钩子一样,紧紧盯着林墨,仿佛他是一块待宰的肥肉。
“是啊小墨,”苏雅适时地接话,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导向,“叔叔阿姨也是为了你好。钱放在你手里,你现在这样子也管不了。不如先交给叔叔阿姨保管,我们帮你把医院的钱结了,剩下的也好安排你后续的康复和…生活嘛。”她刻意在“生活”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暗示着未来的“依靠”。
三双眼睛,六道目光,如同六把贪婪的刻刀,牢牢锁定在林墨苍白虚弱的脸上,等待着这个“废人”乖乖交出他父母用命换来的最后遗产。
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劣质鸡汤和这三个人身上散发出的、令林墨作呕的市侩气息。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也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无声地翻腾。
林墨靠在床头,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他放在白色被单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像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叔叔,阿姨,雅姐…”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虚弱和…不易察觉的颤抖,“钱…钱的事,能不能…再等等?”
“等?!”李桂芬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利刺耳,“等什么等?!医院催命的单子都送到门口了!再等下去,人家就把你扔到大街上你信不信?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
苏建国的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那张发福的脸上伪装的宽厚彻底消失,只剩下赤裸裸的不悦和威胁:“小墨,不是叔叔说你。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那笔钱,是你爸妈留给你救命的!现在救命的时候到了,你不拿出来,想留着干嘛?带进棺材里去吗?”
苏雅轻轻拉了拉李桂芬的胳膊,示意母亲别太急躁,但看向林墨的眼神也冷了下来,带着明显的不耐和审视:“小墨,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还是…信不过我们?”她微微倾身,靠近林墨,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虚伪的循循善诱,“想想看,现在除了我们,还有谁能这样照顾你?等你康复了,我们…不是还要在一起的吗?”她刻意放软了语调,带着一丝暧昧的暗示,这是前世屡试不爽的招数。
在一起?林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前世,就是这虚伪的“在一起”承诺,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套住了他,最终把他勒死在病床上。
他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在苏雅一家看来是愧疚和挣扎)而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眼眶似乎也有些。他看着眼前这三张写满“为你着想”实则贪婪丑陋的嘴脸,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不…不是的!雅姐,叔叔阿姨,我怎么会信不过你们!”他急切地辩解,声音带着哭腔,“只是…只是那笔钱…我…我爸妈留下的,是定期存款!下个月!下个月底就到期了!现在提前取出来…要损失好多利息啊!”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说出这个“理由”,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肺咳出来,整个人蜷缩着,显得更加弱小无助。
“利息?”苏建国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理由。他狐疑地打量着林墨痛苦咳嗽的样子,似乎在判断真假。
李桂芬撇了撇嘴,一脸的不屑和肉痛:“利息能有多少?能有你的命重要?小墨,你怎么这么死脑筋!”
“妈!”苏雅打断了母亲,她看着林墨咳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可怜样子,又听到“下个月底到期”这个具体的时间点,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定期存款提前支取损失利息,这倒是实情。现在强行逼他,万一这病秧子真有个三长两短,钱拿不到不说,还惹一身骚。不如…再等一个月?反正他这伤,一个月也好不利索,钱迟早还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她脸上迅速堆起温柔和理解的笑容,轻轻拍着林墨的背(林墨强忍着才没反手把她冻成冰雕):“好了好了,别急别急,咳坏了身子。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她嗔怪地看了林墨一眼,眼神里带着“拿你没办法”的宠溺,“傻小墨,钱哪有你重要?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再等等吧,下个月底就下个月底。利息…损失就损失了,你的身体要紧。”
她转向父母,使了个眼色:“爸,妈,小墨也是为了多留点钱以后用。我们就别逼他了,再想想办法,跟医院说说情,缓一个月。”
苏建国和李桂芬接收到女儿的信号,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勉强压下了火气。苏建国哼了一声:“行吧,既然小雅都这么说了。不过小墨,这一个月,医院那边的压力,还有你日常的开销,可都得靠我们撑着,你心里得有数!”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叔叔阿姨,谢谢雅姐…”林墨一边咳,一边“感激涕零”地点头,声音微弱得像蚊蚋。他低垂的眼底深处,那冰冷的寒流和跳跃的电光被完美地隐藏,只剩下无尽的嘲弄。
撑?你们就好好“撑”着吧。用你们那点可怜的积蓄,去囤积那些在酸雨里一文不值甚至致命的垃圾吧!
“好了好了,你好好休息。”苏雅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任务,松了口气,重新恢复了那副优雅体贴的姿态,“阿姨给你带了鸡汤,趁热喝点补补身子。”她指了指那个廉价的保温桶。
“嗯…”林墨虚弱地应了一声。
苏雅一家又假惺惺地叮嘱了几句“好好养病”、“别多想”,这才转身离开了病房。高跟鞋的声音和刻意压低的、关于“利息损失真可惜”、“这病秧子真是麻烦”的抱怨声逐渐远去。
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世界瞬间清净了。
林墨脸上所有的虚弱、痛苦、感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冻结万物的冰冷和一丝掌控一切的漠然。他靠在床头,连看都没看那个散发着油腻气味的保温桶。
下个月底?呵。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一缕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寒气无声缭绕。意念微动,床头柜上,那个装着廉价鸡汤的保温桶,连同柜子本身,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被他收进了意识深处那个巨大的空间之中。柜子孤零零地立在空间的角落,保温桶静静地放在柜面上,像一个被遗忘的、带着讽刺意味的展品。
空间异能,初步应用。
林墨闭上眼,意识沉入那片空茫之地。巨大的空间如同一个沉寂的宇宙,空旷得令人心慌。那杯冻成冰坨的水和刚刚收进来的床头柜、保温桶,在里面渺小得像几粒尘埃。
“一个月…足够了。”他无声地低语,冰冷的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
前世被榨干所有价值、像垃圾一样被抛弃的绝望,如同最深刻的烙印。这一世,他要连本带利,百倍千倍地讨回来!而第一步,就是彻底斩断与苏雅一家最后那点虚伪的、带着毒刺的“恩情”绳索。
他拿起枕边那个屏幕碎裂、边缘掉漆的旧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找到那个标注为“雅姐”的号码。
没有一丝犹豫。
指尖落下,带着一种碾碎过去般的决绝。
【删除联系人:雅姐?】
【确定】。
冰冷的提示框弹出。
林墨的指尖悬停在“确定”按钮上方半秒,然后,重重按下。
“雅姐”两个字,连同那个号码,瞬间从屏幕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幽蓝色电光,如同压抑的怒火,在他另一只手的指尖倏然跳跃了一下,发出“滋”的一声轻响,随即湮灭在空气中。
接下来,是清算。
(新作品,有不足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够多给点建议和好评,谢谢大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