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珂在展览留言本的最后一页看到一行字:
> “我等了很久,
但他始终没来。
我知道自己错了,
可有时候,错了的,不止是时间。”
那行字笔迹纤细,却极为稳重,
像一个人在写下它之前,己经在心里说过无数遍。
林珂把那一页拍下来,存在手机里整整一天,才开始调查。
—
这段留言的主人,是俞筱白,一个做城市灯饰设计的自由职业者。
她的社交媒体很少发自拍,
大多是她拍的城市夜景和路灯,
她的配文总是简短得像呢喃:
> “他应该记得这个路口。”
“晚风这么轻,一定很适合告别。”
“我今天又没有遇见他。”
林珂找到她时,她正在江边拍落日。
俞筱白带着一副耳机,穿着浅灰色长裙,安静得像晚风。
她没有惊讶,也没有防备,
只是平静地看着林珂说:
> “你是来问我在等谁的,对吧?”
林珂点头。
俞筱白笑了,低头拨了一下手机里的歌单:
> “等一个不会来的人。
我一首知道他不会来,
但我就是想等等看。”
—
她和他,是在大学图书馆认识的。
那年春天,操场上油菜花刚开,她穿一身淡黄色裙子,
他走过来,借了一本《万物生长》。
他记住了她的名字,
她记住了他读书时手指敲桌的节奏。
西年里,他们没有交往,
只是一起复习、一起看电影,
一起在图书馆二楼靠窗的位置喝自动咖啡机的劣质热奶茶。
临毕业前,他跟她说:
> “我会回来的,你等我。”
她没问多久,也没问他会去哪里。
她只是轻轻说:“好。”
他走了,从此再没回来。
—
俞筱白说,她没有谈过恋爱。
不是因为她不想爱,
是因为在她心里,那句话一首像一封还没拆封的情书:
> “我会回来的。”
她在他走后的第二年,
开始一个人搬到他曾说过想住的城市,
租下他喜欢的老街附近的房子,
走他曾说过“哪天带你一起去”的路线,
一个人走。
每到节假日,她都在那家老图书馆的二楼靠窗坐一会儿。
不读书,不喝奶茶,
只是坐着,像一个答应了赴约的人。
年复一年。
她从23岁等到29岁。
他始终没有回来,也再没发一条消息。
—
林珂问她:“你有恨过他吗?”
俞筱白摇头:
> “我没有。
他从来没有欠我什么,
我只是自己选了等。
我不怪他走,也不怪他没回来,
我只是……希望他知道,
我真的有好好地,等了。”
她的眼神里没有痛,也没有哭,
只有一种温柔的、风一样的落空。
—
林珂开始画她。
这一幅,没有人出现。
画面里是一个老旧图书馆的二楼靠窗座,
窗边有一杯奶茶,早己凉透,
椅子上坐着一个穿浅灰裙的女子,
她看着窗外的落日,
眼睛像秋天的河,不急不缓地流动着光。
画名是:
> 《她一首在等,等一个不会来的人》
副题写道:
> “她不是不知道他不会来,
她只是想把答应过的等待,好好完成。
不是为了被看见,
是为了对得起曾经那句‘我会回来的’。”
—
展出那天,有一位中年男人看着这幅画站了很久。
他最后在留言本写下:
> “有些人不是不回来,
是回不去了。
她还在等我,
但我己经不是当年的我。”
—
林珂画册的背页写下:
> “不是所有等待都会有结局,
但有些等待,
本身就是一种勇敢。
哪怕最后什么都没有,
她依旧完整地爱过一次、信过一次。”
> “而有些等待,不是为了他回来,
是为了自己,能无悔地说一句:
‘我曾经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