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城外三十里,周家农庄稻浪金黄。
清晨的露珠还挂在稻叶上,周彻己经赤着脚在田间忙碌了三个时辰。他弯腰抓起一把泥土,在指间细细捻开,黝黑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一会周彻赤着脚站在田埂上,手中握着一把新制的铁锹,正弯腰查看沤肥坑里的腐熟情况。黄舞蝶蹲在一旁,指尖拨弄着泥土,笑道:“这肥比去年更黑,看来你的‘粪土点金术’又精进了。”
"夫君,歇会儿吧。"黄舞蝶提起竹篮,篮中装着新蒸的粟米糕和一碗温热的豆浆。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却掩不住眼中的光彩。
周彻刚要答话,忽听远处马蹄声急。一队轻骑飞驰而来,当先一人高呼:“周将军!吴侯急令!” 远处官道上,五匹快马正卷起滚滚烟尘。为首者高举吴侯令旗,在朝阳下格外刺目。
"是建业的传令兵。"黄舞蝶的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
传令官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周将军,吴侯急召!曹操起兵三十万,分六路攻打合肥!
后面的传令兵翻身下马,双手奉上一卷竹简。周彻展开一看,眉头骤然紧锁。
“汉中战事又起,张鲁联合羌人、韩遂反攻刘备。曹操趁乱出兵合肥,徐晃、于禁、张辽、乐进、司马懿、曹丕六路并进——吴侯命我即刻回建业议事。”
黄舞蝶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曹操这是要趁火打劫!”
周彻沉默片刻,转身走向田边的草屋。再出来时,他己披上尘封己久的铠甲,腰间佩剑寒光凛冽。
“务农是为了活人,打仗是为了护人。”他轻轻抚过曲辕犁的木柄,低声道,“终究还是躲不开。”
建业大殿,孙权面色凝重。
“曹操此次倾巢而出,合肥危矣!”张紘颤声道,“不如暂避锋芒,退守濡须……”
“不可!”周彻大步踏入殿中,铠甲铿锵作响,“合肥若失,江东门户洞开!”
孙权见周彻归来,眼中一亮:“子明有何良策?”
周彻走到沙盘前,手指点向合肥:“曹操六将虽猛,但各怀心思——徐晃稳重,于禁谨慎,张辽骁勇,乐进急躁,司马懿多疑,曹丕求功心切。若分而击之,可破!”
周瑜将前线战报交给周彻:"徐晃率五万攻东门,于禁率西万取西门,张辽领骑兵三万游弋北郊,乐进带水军两万封锁巢湖,司马懿坐镇中军,曹丕督运粮草——曹操这是要一举拿下合肥!"
鲁肃咳嗽两声:"更危急的是汉中战事。张鲁联合羌人首领迷当大王起兵八万,韩遂又从西凉发兵三万相助。刘备遣使求援,我军分身乏术。"
周彻的手指在淝水上游某处重重一点,指甲缝里还带着田间带来的泥土。
"诸位请看,曹军六路合围,看似铁桶阵势,却有三处破绽。"他抽出腰间镰刀,刀尖在沙盘上划出三道沟壑,"其一,徐晃、于禁两军相隔五里,中间恰是旧河道;其二,曹丕押运的粮队每日辰时必过鹰嘴峡;其三..."
镰刀突然指向沙盘边缘:"司马懿把中军设在卧牛坡,此处地势低洼。"
鲁肃突然咳嗽起来:"子明莫非想用水攻?可如今旱季..."
"正因旱季,曹军更不防备。"周彻转向孙权,"请主公备齐三物:三千斛陈年稻谷,五百擅水的农夫,还有..."他目光移向黄舞蝶,"夫人改良的三连发弩机图纸。"
当夜,周彻亲赴粮仓。他抓起一把稻谷在掌心揉搓,谷壳簌簌落下。
"要陈谷,不要新米。"他对仓曹解释,"陈谷空心多浮力,新米沉实。"又取来桐油,"以三成油、七成水浸泡两日,让谷粒吸饱油水却不透壳。"
三日后,五百农夫在淝水上游秘密作业。他们将浸泡过的稻谷装入渔网,每百斛结成一串,共三十串巨网沉入河底。油水浸润的谷粒在水中缓缓膨胀,渐渐将渔网撑成半球状。
"将军,这..."老农出身的校尉目瞪口呆。
"等它们吸足水分,每串可浮起三艘艨艟。"周彻抹去额头的汗水,"曹军斥候只当是渔民养鱼的网箱。"
黄舞蝶的工棚里,铁锤声日夜不绝。她将图纸铺在案上,指尖点着关键处:"寻常连弩射程百步,我加入曲辕犁的绞盘机关..."竹简上墨线交错,形成个奇特的杠杆结构。
三百架改良弩机被伪装成运粮车。每架弩机配三匣箭,箭镞都淬了粪水。"到时开战不要人命,只要马腿。"周彻嘱咐弩手,"中箭的马匹会因伤口溃烂发狂。"
合肥主事厅,周彻令军士在上游筑坝蓄水。他知道以司马懿多疑的性格,必定会派人前来破坏!
两日后,合肥城外曹军大营。
司马懿盯着地图,突然拍案:"不对!江东士卒为何在淝水上游扎营?他难道想..."话音未落,帐外传来骚动。
"报——!东吴军在上游筑坝蓄水!"
当夜子时,曹丕亲自率领精锐偷袭东吴水坝。谁知刚接近坝体,黑暗中突然亮起无数火把。邢道荣站在坝顶,手中令旗一挥:"放!"
五百架改良连弩同时发射,箭雨遮蔽了月光。曹丕坐骑中箭,被亲兵拼死救回。然而曹军受伤的战马在营中横冲首撞,邢道荣被迫退兵。曹丕却不知,那些"溃逃"的东吴弩手,故意留下了十几架"损坏"的弩机。
次日拂晓,曹丕在缴获的弩机前冷笑:"周彻技穷矣。"正待下令总攻,忽听地底传来闷雷般的声响。
上游的稻谷网箱己经膨胀到极限,将三十根固定缆绳齐齐绷断。膨胀的稻谷群顺流而下,在曹军水寨前形成移动堤坝,迫使水位暴涨。
"放闸!"周彻挥动令旗。蓄积的洪水冲垮曹军前锋营寨时,那些浸泡过桐油的稻谷又漂满水面。黄舞蝶亲自射出火箭,顿时江面化作火海!
此时的合肥城外。
曹军连营数十里,旌旗遮天。司马懿立于高坡,远眺合肥城墙,忽觉异样:“城中为何如此安静?守军呢?”
话音未落,忽听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报——!东吴掘开淝水,洪水冲向我军左翼!”
徐晃大惊:“速令于禁部后撤!”
可命令尚未传达,又一斥候狂奔而来:“张辽将军遭遇埋伏,乐进部前去救援,反中火攻!”
徐晃急得拔剑:“司马仲达!你不是说周彻在务农吗?!”
司马懿面色铁青,望向滔滔洪水,终于明白——周彻根本没有想过亲自动手,而是早在上游设下连环计,截流蓄水,待曹军扎营后,突然放水冲阵!连上游水坝防守的也是他们曹军!
洪水退去,曹军溃不成军。
周彻站在堤坝上,望着狼狈撤退的敌军,对身旁黄舞蝶笑道:“务农三年,倒让我更懂‘水势’了——蓄水如蓄力,放水如出拳。”
黄舞蝶莞尔,从怀中掏出一穗稻谷,轻轻别在他的甲胄上:“别忘了,你终究是个种田的。”
远处,周瑜亲率大军来援,见曹军己退,朗声大笑:“有子明在,江东无忧矣!”
周彻却望向西方——那里,刘备与张鲁的战火正炽。他低声喃喃:“乱世未平,农具终要换战甲……但总有一天,我会让天下人皆能安心种田。”
战后清理战场时,鲁肃在灰烬中发现几粒焦黑的稻谷。"这就是子明的神机妙算?"他苦笑着摇头。
周彻拾起一粒完好的谷子:"农人皆知,陈谷遇水则胀。"他将谷粒抛入尚有余温的江水中,"打仗和种地,道理本是相通的。"
周瑜望着江面上漂浮的焦谷,忽然道:"此战当记入史册,就叫...《谷破六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