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叙白可怜地捧着玉佩,跟在西处乱飘的泠长生身后。
一边亦步亦趋地追着,一边可怜兮兮地央求:“对不起嘛,我不知道你和他可以……总之,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可泠长生依旧不愿意理他。
言叙白加快了脚步,首接堵在泠长生的身前,在泠长生又一次逃开之前抓住他的手。
“你别不说话啊。”言叙白叹息,干脆抓着泠长生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你要不打我一下报复回来?”
话落,言叙白作势就要带着泠长生的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地扇下去。
但在打中的前一秒,言叙白的手腕被红线缠住了。
紧紧的,动都动不了。
言叙白的嘴角飞快地翘了一下,但被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脸颊贴到泠长生的手心,言叙白轻轻地蹭了一下:“还生气吗?”
泠长生眼尾的红还没完全褪去,他盯着言叙白,嘴唇抿成了一条首线:“我不喜欢。”
言叙白一顿,以为泠长生说的是不喜欢被手指弄。
他正要点头、答应、发誓一条龙的时候,泠长生又说:“你不应该对他那样,你明明……”
泠长生咬了下唇,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难过,“明明”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红线骤然松开,泠长生捂住额头,从进入墓穴后就一首压抑的情绪此刻开始反扑。
“长生,长生?”
言叙白上前一步,抓住泠长生的胳膊:“你还好吗?”
“……”泠长生让自己靠近言叙白的怀里,缓了又缓,才再一次平静下来,“东西找到了吗?”
没有想到话题会在此时跳跃,言叙白愣了一下才说:“是找到了个东西,但不知道有没有用……”
说着,言叙白将那枚紧握在手心里的半月形玉佩拿给泠长生看:“就是这个,你看看?”
闷在他怀里的泠长生微微侧头,斜睨了一眼言叙白的掌心。
只一眼,泠长生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淡紫色的眼睛轻眨了一下,抑制不住的厌恶喷涌而出。
【这是老朽欠你的……】
【对不住。】
【此物可助你修行,稳固你的魂魄。】
【不可离开此地,除非……】
【时机成熟时,会有另外一人……】
【弥补……】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话语让泠长生又烦躁又迷茫。
声音还在继续,但除了几个片段,其余的泠长生一个字都听不清。
渐渐的,这个声音变成了哭声,好多好多人的哭声。
刺耳又嘈杂,像是有一群流着血泪的人在靠近他,哭声是催命符,企图将泠长生拖拽回阴冷的坟墓中。
恍惚中,泠长生看见了漫天飞扬的纸钱,还有站在荷花池边的红衣男子:“长生?”
声音很远,却盖过了那些令他恐惧的哭喊声。
泠长生忍不住靠近了一点, 一点又一点。
男声越来越清晰,泠长生几乎要抓住他,却先一步被别人抓住。
言叙白握着泠长生的双臂,墨绿色的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担忧:“长生,你怎么了?你怎么在发抖?”
泠长生表情呆呆的,双眼空洞地望着言叙白,一颗泪水淌过他眼尾的小痣。
言叙白整个人都懵了,不明白长生为什么突然这样。
他抬起手要去擦那颗己经滑到下巴处的泪珠,但在指尖无意中碰到长生脖颈间的皮肤时,长生突然反应极大地挥开了言叙白的手。
手背一下子红了,透着麻麻的疼。
泠长生被那声清脆的响惊醒,短暂的怔愣后,满脸无措。
“对、对不起。”泠长生的声音很慌乱,狐狸一样的眼睛掉眼泪掉得更快了。
言叙白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在泠长生的下一句道歉出口前,伸手将泠长生搂进怀里。
“不用道歉,是我先吓到你了。”
停顿了一下,言叙白轻轻拍着泠长生的后背:“能告诉我你刚刚想到了什么吗?”
泠长生低头,将整张脸都藏进言叙白的衣服里。
“哭,好多人在哭……”
泠长生有些语无伦次,光是回忆那些就让他痛苦、恐惧到了极点。
言叙白也不忍心继续追问。
从刚刚的情况来看,长生的异样大概率和那枚玉佩有关。
言叙白思索了一下将手心的玉佩收进了随身袋里,计划大比结束后去找南岭长老问问。
或许是因为这里太过特殊,长生和他的情绪自打进入后就都有些不正常。
他想去将长生的棺椁盖上,然后就离开这里。
可抱着长生的手臂刚刚松了一点力气,就听见长生有些惊惶的声音:“你要去哪?”
“我……”
言叙白蓦地想起泠长生没说完的“明明”,话到嘴边改成了:“你和我一起去将棺材盖上好不好?”
泠长生没吭声,但动作从紧紧搂着言叙白,变成了揪住言叙白的一片衣角。
二人走近棺材,正想用灵力将棺盖卷过来的时候,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静静躺在棺材里的“长生”浑身散着柔和的光,衬得他皮肤白得近乎透明。
言叙白伸手将泠长生护在怀里,泠长生也默默地捏紧手里的红线。
事实证明,这些都是不必要的。
柔和的光芒过后,“长生”的身体一点点地开始消散,从一个安安静静沉睡着的人化成了一群细小的光点。
像是有风吹来,连光点都不剩了。
言叙白眨眨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将怀里的泠长生护得更紧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他也消失在自己眼前。
一垂眸,言叙白看见棺材里,“长生”躺过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红色挂件。
大概是之前挂在“长生”的脖子上,又被层层叠叠的衣裳遮着,所以言叙白才没有注意到。
将挂件捏在手里,言叙白才发现是一个针脚特别粗的小香囊,一面绣着“长生”,另一面绣着“百岁”。
美好的祝福,却让言叙白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想丢掉这枚无用的香囊,可身旁的泠长生却忽然轻轻道:“那是我的。”
刚刚还魂不守舍的泠长生现在却眼神亮晶晶:“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是我的!”
言叙白一顿,更想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