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脑中,那首来自“教员”的《水调歌头·游泳》的磅礴词句,骤然浮现。
不对!
此刻,城池危在旦夕,万民面对洪流,岂是“游泳”之时?
他要的,是定波!是止水!是在这绝境中劈开生路!
那股源自“教员”诗词中“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无上意志,此刻在他胸中激荡不己!
他要借那股劈山断江的雄心,化为镇压洪魔的救世神篇!
他看着城头秦川大儒与江祭酒等人,一道道才气屏障在墨色洪流面前不断碎裂。
城中百姓的哭喊声、奔逃声撕心裂肺。
撤离?己然来不及了!
苏墨双目赤红,一把从刘知县手中夺过那支紫毫笔,动作迅猛快捷。
他凝神聚气,体内因圣贤玉牌而恢复的些许才气,尽数灌入笔端。
虚空为纸,才气为墨!
手腕翻飞,笔走龙蛇!
“才饮长江水,又食武昌鱼。”
短短十字,如平地惊雷,一股指点江山,气吞万里的无上气度,瞬间压过洪水的咆哮!
正在抵御洪水的秦川大儒与江祭酒,眼角余光扫过那虚空中的十个大字,心神剧颤。
好个狂徒!
好个气吞山河的意境!
然而,苏墨写下这十字,脸色惨白如纸,握笔的手剧烈颤抖,笔势瞬间凝滞。
这等级别的传世之作,对才气的消耗远超他的想象。
他文宫内的才气,己然告罄!
“不好!”
江祭酒最先察觉苏墨的异状,见他脸色突变,笔锋停顿,立刻明白过来。
他顾不得维持身前的才气屏障,任由一道巨浪拍在身上,喉间一甜,眼中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方信对着身旁的秦川大儒急促开口:“秦师,助我护住此子!”
话音未落,他顾不得自身的才气反噬,强行分出一股本源的文气,隔空打向苏墨。
同时,口中暴喝:“苏墨,凝神!老师来助你!你尽管放手施展!”
那股精纯的文气,如同一道甘泉,瞬间涌入苏墨干涸的文宫。
苏墨只觉一股磅礴的暖流席卷全身,原本枯竭的文宫在瞬间被重新充盈,精神为之一振!
他朝着老师江祭酒的方向重重点头,手中不再停顿。
手中紫毫变得稳如磐石,于虚空之中继续挥洒!
他神情肃穆,如有神助,每一个字都似乎蕴含无上意志,重重地烙印在天地之间!
“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今日得宽馀。”
词句一出,天地间狂暴肆虐的洪水,竟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扼住,奔涌的势头骤然锐减!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苍凉而悠远的叹息回荡,仿佛有圣贤跨越时空而来,立于川流之上,俯瞰这世事变迁。
而苏墨的笔锋,却在此时陡然一转,凌厉无匹,充满了开山辟地、再造乾坤的无上霸气!
“更立西江石壁,”
“轰——隆——!”
随着这五个字落下,江州城西面,那奔腾咆哮的洪流前方,大地剧烈震颤!
一座高达百丈,厚重无比的巍峨石壁,竟拔地而起,硬生生截断了西面涌来的洪峰!
石壁如刀削斧劈,坚不可摧,任凭墨色洪流疯狂拍打,石壁岿然不动!
“截断巫山云雨,”
城北方向,群山之间,原本汇聚的漫天水流,被一股伟岸的力量强行约束分割!
那些原本要汇聚成洪流的水流,竟被这股文道力量,从中生生斩断!
“高峡出平湖。”
“哗——啦——”
当这五个字在虚空中彻底成型的刹那,奇迹发生了!
伴随着这五个字的出现,先前被截断的洪流,山脉云雨,竟在诗词的影响下汇聚、沉淀。
在江州城外,一片原本的低洼地带,一个崭新的、水面平静如镜的巨大湖泊,赫然成型!
那湖水清澈,不再是先前的墨色,妖气与怨念竟被这股诗词的力量净化干净!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般神奇景象。
这……这是何等伟力!
这不是简单的镇压,这是疏导!是创造!是以人力行神迹!
秦川大儒和江祭酒的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们从未想过,秀才的诗词力量,竟能展现出改造天地的伟业!
这便是“文道”的瑰奇!
苏墨的笔势愈发沉稳,带着重定山河的豪情,写下了最后的点睛之笔。
“神女应无恙,”
那新形成的平湖之上,水汽氤氲,竟隐约化作一位缥缈的神女虚影,对着江州城微微颔首,似乎在赞叹这鬼斧神工。
“当惊世界殊!”
最后一个“殊”字落下!
天地间所有的异象,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紧接着,苏墨将所有剩余的才气,连同江祭酒灌注的文气与意志,尽数汇聚于笔尖。
在虚空之中,重重写下一个巨大无比的——“止!”
“嗡——!!!”
金光万丈!
那枚巨大的金色“止”字神文,如同圣人敕令,镇压西方!
它飞临江州城上空,散发出无穷的威严与规则之力。
所有方向涌来的滔天洪水,在这枚“止”字神文的镇压下,汹涌的势头戛然而止!
水浪翻滚,却再也无法寸进!
紧接着,那“止”字神文开始缓缓旋转,一股无形的吸力自神文中散发而出。
那些被阻截的洪水,竟开始被这股力量牵引、分流。
一部分注入了那新形成的高峡平湖,一部分则被引导向远方荒芜之地,滋养万物,化作勃勃生机。
水患,平息了!
那无可抵挡的墨色洪流,就这么被一首词,一个字,彻底化解!
江州城内外,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片刻之后,城墙之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停了!洪水停了!”
“我们得救了!江州城保住了!”
“是苏墨!是苏公子救了我们!”
无数百姓跪倒在地,朝着苏墨的方向叩拜,喜极而泣。
秦川大儒走到苏墨面前,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他拍了拍苏墨的肩膀,声音却带着赞许。
“苏墨,好!很好!非常好!”
秦川大儒连用三个“好”字。
“你这首词,不仅仅是救了江州满城生灵,更是为江州带来了万世生机!”
他望向远处新生的平湖,语气中满是惊叹。
“截断、蓄水、疏导……此等治水方略,暗合天地至理,老夫闻所未闻,充满了无上才情!”
“老夫在府城等你,秋闱必有你你一席。”
秦川大儒转头看向刘知县:“此间事了,老夫尚有要事,便不多留了。”
话音落下,他对着苏墨和江祭酒微微颔首,化作一道清光,破空而去。
随着水患的彻底平息,江州城内外的欢呼声更加响亮,经久不息。
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江州城,开始在满目疮痍中,逐渐恢复秩序。
而“苏墨”这个名字,以及他那首惊天动地的《水调歌头·止水》,开始传播开来。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饱经磨难却的江州城上。
苏墨站在城头,望着下方欢庆的人群,又抬头看向天边那渐渐隐去的“止”字神文。
一股明悟涌上心头。
文以载道,道济苍生。
就在此时,天空之中,那枚即将消散的“止”字神文,忽然光芒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