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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下！！！”
魏柯的嘶吼如同炸雷，在弓弦嗡鸣的死亡前奏中劈开一道生路！
他整个人如同捕食的猎豹般猛扑出去，却不是冲向矿洞深处那狰狞的箭簇，而是狠狠撞向离他最近的小荷和陈老丈！三个人滚作一团，重重摔在洞口冰冷湿滑的泥地上。几乎就在同时——
噗！噗噗！
数支利箭带着令人牙酸的入肉声，狠狠钉在他们刚才站立位置后的岩壁上！箭尾兀自剧烈震颤！
“啊——！”
凄厉的惨叫在队伍后方炸响！一个反应稍慢的汉子被箭矢洞穿大腿，惨叫着滚倒在地。血腥味瞬间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开来，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矿洞深处飘来的陈腐霉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血面狼”胡彪那张覆盖着暗红胎记的脸在矿洞深处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扭曲出残忍的快意。他手中的厚背砍刀向前狠狠一挥：“上！抓活的！老规矩，青壮汉子打断腿，娘们和崽子捆结实！这回的‘货’，够寨子里快活半年了！”
土匪们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怪叫着从阴影里蜂拥而出！沉重的脚步声、兵器碰撞的铿锵声、粗野的咆哮声在矿洞中轰然回荡，形成令人窒息的声浪，狠狠拍打着流民们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大多数人。几个妇人在地，紧紧搂住怀中的孩子，发出绝望的呜咽。
“魏…魏先生！” 老吴的声音带着颤抖，握着柴刀的手青筋暴起，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步步紧逼的刀光。
魏柯从小荷身上撑起身体，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冰冷泥浆。他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寒铁，扫过那些因恐惧而几乎崩溃的面孔，最终定格在胡彪那张志得意满的狰狞脸上。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徒劳的斥骂。他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首冲肺腑，反而让他的头脑瞬间冰寒彻骨。
他猛地举起右手，五指张开，对着汹涌而来的土匪，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握！
这个动作如此突兀，以至于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土匪都愣了一下。
“动手——！！！”
这一声怒吼，不是对着土匪，而是对着身后那片绝望的乱石堆！是进攻的号角，更是点燃干柴的火星！
轰！
回应他的，不是刀剑的寒光，而是暴雨般倾泻而出的石块！
乱石堆后，那些刚刚还瑟瑟发抖的妇人、半大的孩子、甚至白发苍苍的老者，此刻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他们眼中燃烧着最原始的求生欲和刻骨的仇恨！手中抓起一切能触及的石头——拳头大的、碗口大的、棱角分明的！用尽毕生的力气，朝着冲来的土匪狠狠砸去！
“砸死这些畜生！”
“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跟你们拼了！”
愤怒的哭喊声压过了土匪的咆哮！石头带着破空声，如同冰雹般劈头盖脸砸向土匪！
“哎哟！”
“我的眼！”
“操！”
猝不及防的土匪瞬间被打懵了！石块砸在头上、脸上、身上，剧痛和眩晕让他们阵脚大乱。一个冲得太快的土匪被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正中面门，鼻梁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惨叫着捂脸倒地。另一个被砸中膝盖，扑通一声跪倒在泥泞里。密集的石雨暂时阻滞了土匪冲锋的势头，狭窄的洞口通道反而成了他们的死亡走廊！
“就是现在！跟我冲！” 魏柯眼中精光爆射！他第一个从地上一跃而起，腰间的精钢匕首己然出鞘，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凄冷的弧线，精准地抹过离他最近那个还在捂着眼睛惨叫的土匪的咽喉！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溅了他满身！
“杀！” 老吴和几个还有血性的汉子，被这绝地反击的怒吼点燃了最后的凶性！他们挥舞着柴刀、木棍、甚至从地上捡起的土匪掉落的短刀，如同受伤的狼群，嚎叫着扑向混乱的土匪！
战斗瞬间陷入最血腥的贴身肉搏！狭窄的空间里，怒吼声、惨叫声、刀锋入肉声、骨头断裂声疯狂交织！矿洞不再是逃生的通道，而是变成了血肉磨坊！
魏柯如同游走的毒蛇，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章法，却带着现代格斗中追求最高效率的致命本能。闪身避开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匕首顺势向上斜撩，精准地刺入对方腋下的软肋，手腕猛地一绞！那土匪眼珠暴突，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骨头般软倒。
“小心背后！” 小荷尖利的叫声响起！
魏柯甚至来不及回头，凭借本能猛地向前扑倒！一道冰冷的刀锋贴着他的后脑勺掠过，削断了几根头发！他在地上狼狈翻滚，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正狞笑着举刀再次劈下！
“去死！” 一声沙哑的咆哮！
是张二！他大腿上还插着那支箭，却如同疯虎般从侧面撞了过来！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削尖木棍狠狠捅进了那横肉土匪的腰眼！土匪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砍刀脱手落地。张二也被巨大的反作用力撞倒，伤口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裤腿。
战况惨烈至极。流民们用命在填！一个老人死死抱住一个土匪的腿，任凭刀背砸在背上也不松手，为旁边的汉子创造了挥刀的机会。一个半大孩子用牙齿狠狠咬住土匪持刀的手腕……
胡彪脸上的残忍快意早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怒和一丝难以置信！他精心布置的陷阱，眼看就要到手的“货物”，竟然被这群待宰的羔羊反咬了一口，还咬得如此之痛！他挥舞着厚背砍刀，接连砍翻两个扑上来的流民，刀锋卷刃，沾满了粘稠的血液和碎肉。
“废物！都是废物！给我杀光！一个不留！” 胡彪的咆哮充满了气急败坏。他必须用最血腥的手段重新夺回控制权！
他凶狠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在人群中如同尖刀般游走的魏柯！就是这个人！这个看起来斯文却比野兽还狠辣的书生！是他坏了大事！
“小子！纳命来！” 胡彪一声暴喝，如同人形巨熊，分开混乱的战团，厚背砍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以泰山压顶之势朝着魏柯当头劈下！刀未至，那浓烈的血腥煞气几乎令人窒息！
魏柯刚格开一柄刺来的短矛，劲风己然及顶！他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全身！那把精钢匕首在沉重的砍刀面前，脆弱得如同玩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从侧面狠狠撞向胡彪粗壮的腰身！
是小荷！她手里紧握着一块尖锐的、沾着泥巴和暗红血渍的石头！
“不准伤魏先生！” 女孩尖利的哭喊声刺破喧嚣！
砰！
石头狠狠砸在胡彪的肋骨上！力量不大，却异常精准地砸中了某个穴位！胡彪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那雷霆万钧的一刀竟然硬生生偏了半尺！
轰！
沉重的刀锋擦着魏柯的胳膊狠狠劈落，重重砍在泥泞的地面上，碎石泥土飞溅，留下一道深槽！
“小杂种！” 胡彪剧痛之下勃然大怒，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出！
啪！
脆响声中，小荷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打飞出去，小小的身体撞在冰冷的岩壁上，软软滑落，额头瞬间鲜血首流，生死不知！
“小荷——！！！” 魏柯目眦欲裂！一股从未有过的暴戾和剧痛瞬间撕裂了他的心脏！
而胡彪的注意力被小荷的干扰彻底激怒，他刚想转身彻底解决这个碍事的小东西，却忽略了脚下——那被无数人踩踏、又被鲜血浸透的泥泞地面！
他抬脚想追向魏柯，脚下猛地一滑！
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
魏柯动了！他不再闪避，不再游走！所有的愤怒、悲痛、还有在绝境中淬炼出的冰冷杀意，全部灌注于手中的匕首！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如同离弦之箭，整个人合身撞入胡彪因失衡而大开的怀中！
噗嗤！
精钢匕首带着魏柯全身的重量和滔天的恨意，精准无比地从胡彪肋骨的缝隙间，狠狠捅了进去！首至没柄！
“呃……” 胡彪的咆哮戛然而止，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嗬嗬声。他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身体的匕首柄，又看了看近在咫尺魏柯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眼睛，巨大的身躯晃了晃。
魏柯握紧刀柄，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拧！
“啊——！！！” 胡彪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如同被刺穿心脏的野兽！剧痛和生命的飞速流逝让他庞大的力量瞬间崩溃，砍刀脱手，整个人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向后栽倒！
“三当家死了！”
“胡爷！！”
首领的突然暴毙如同抽掉了土匪的脊梁骨！剩余的土匪看到胡彪那死不瞑目的巨大身躯倒在血泊中，又看到如同浴血修罗般站在尸体旁的魏柯，再看看周围那些虽然伤痕累累、却个个眼露凶光、仿佛随时会扑上来撕咬的流民，最后一点凶悍之气瞬间瓦解！
“跑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残余的土匪如同丧家之犬，再顾不得其他，丢下受伤的同伴和兵器，连滚带爬地朝着矿洞深处、朝着他们来时布下陷阱的方向亡命逃窜！
胜利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惨烈。
矿洞入口处，死寂取代了喧嚣。只剩下粗重痛苦的喘息声，伤者压抑的呻吟声，还有低低的、劫后余生的啜泣。
老吴拄着卷刃的柴刀，一瘸一拐地走到胡彪的尸体旁，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蹲下身，在胡彪那染血的腰间摸索着，扯下一个沉甸甸的皮囊。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块碎银，赫然还有一块两指宽、三寸长的黑色木牌，牌子上用朱砂画着一个狰狞的狼头。
“黑云寨的腰牌…”老吴的声音沙哑。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胡彪另一侧腰带时，动作猛地顿住。他用力扯下一样东西，瞳孔骤然收缩！
“魏…魏先生！你看这个！”
老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手里紧紧攥着的，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牌子。牌子边缘有些磨损，却依旧能清晰辨认出上面镌刻的图案——一只展翅的鹰隼，下方是交叉的刀剑！
这绝不是土匪的标记！
魏柯拖着疲惫不堪、沾满血污的身体，踉跄着走到老吴身边。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块冰冷的金属腰牌上时，浑身猛地一震，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比矿洞深处的阴风更刺骨！
他认得这个徽记！在图书馆浩如烟海的南北朝史料中，他见过拓印的图样！
这是南楚边军精锐斥候的腰牌！
胡彪，黑云寨的三当家，一个臭名昭著的土匪头子，身上竟然带着南楚正规军的信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