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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顺着程默的刘海滴进眼睛里，带着城市特有的铁锈味。他站在巷子尽头，盯着突然出现在老墙上的雕花木门，三分钟前用手机导航时，地图上明明显示这里是死胡同。
门楣上"万界典藏"西个篆字在闪电中忽明忽暗。铜制门环被雨水洗得发亮，雕刻着首尾相衔的怪蛇。最诡异的是门框左侧悬挂的青铜镜，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却清晰地映出他的右眼——那是今早被投资人保镖打的。
"典当行？"程默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破产清算单还在他口袋里发烫，上面七位数的债务像毒蛇缠住喉咙。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碰门环，蛇眼突然闪过红光。
铜镜泛起涟漪，镜中的他忽然变成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模样。幻觉消失时，镜面浮现一行朱砂小字：【第九百九十九位访客，典当物：绝望】
木门无声开启，暖黄色灯光涌出来，带着檀香与旧书的气息。程默的球鞋踩在榫卯拼接的金丝楠木地板上，发出空洞的回响。三百平米的空间里，博古架呈放射状排列，每格都漂浮着发光物件：缠头发的桃木梳、盛着雾气的琉璃瓶、甚至还有半截正在燃烧的蜡烛。
"客人不妨擦干眼镜再说话。"
声音从头顶传来。程默抬头看见二楼栏杆边站着穿月白长衫的男人，鼻梁上架着圆框眼镜，镜链缀着枚铜钱。那人指尖一挑，程默的黑框眼镜便自动浮起，水珠凝成珍珠滚落。
"苏夜，本铺掌柜。"男人走下楼梯时，程默发现他的布鞋根本没沾地，"您想典当什么？"
铜镜突然从门外飞进来，悬在两人之间。镜面显出程默记忆碎片：实验室里爆炸的原型机、法院传票、妹妹病房的缴费单。最后定格在他大学时和妹妹的合照上，照片边缘泛着诡异的蓝光。
"根据铜镜评估，您有两项合格典当物。"苏夜用钢笔轻点镜面，照片蓝光化作文字：【A.三年创业记忆 B.对程小雨的守护誓约】
程默猛地后退："你怎么知道我妹妹名字？"
"是镜子知道的。"苏夜忽然贴近，程默这才发现他的瞳孔是竖状的，"比如它现在告诉我，您会选择A项，但真正值钱的是B项。"钢笔在羊皮纸上划出火星，"用三年记忆换三百万，很划算。"
窗外雷声炸响，程默突然看清苏夜身后的影子，那不是人形，而是无数扭动的锁链。但他还是抓起钢笔："只要能保住小雨的医疗费..."
契约落款处突然渗出鲜血，苏夜笑着按住他颤抖的手："温馨提示，记忆典当后，相关技能也会消失。"钢笔变成手术刀，"您确定要忘记三年创业记忆？那台维系妹妹生命的呼吸机..."
程默僵住了。病床上小雨的呼吸声与仪器滴答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清晰得不像幻觉。
"不如换个方案。"苏夜打了个响指，博古架某格里的沙漏飞过来，"典当未来五年时间，换当下五百万。当然，这期间您会像从未存在过..."
铜镜突然剧烈震动，映出程默左胸位置浮现的金色锁链，那是小雨用野花给他编的手链形状。苏夜表情第一次出现波动："有意思，灵魂契约印记？"
暴雨拍打窗棂的声音忽然消失，程默听见无数细碎的低语从地板缝隙里渗出。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现世所有电子设备里，他的人物照片正在一帧帧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