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正捏着那份烫金封皮的函件。
证监会的公章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关于赵氏集团‘星火计划’涉案人员层级的补充说明”这几个字刺得她瞳孔微微收缩——最末一行用加粗黑体标注着:经初步核查,本案涉及科技厅、工信部三名正处级以上干部。
她的指节在函件边缘压出浅白色的印子。
重生前那场车祸前,她也曾见过类似的文件,但那时林氏己经破产,父母在医院的监护仪上心跳渐弱。
此刻战术绳在腕间硌出浅浅的痕迹,像一根绷紧的弦。
“原来不是赵氏太狡猾,是他们早把根扎进了更高的地方。”她轻声一笑,声音里带着碎冰般的寒意,指尖在桌面轻点两下,“但这次……我不会给你们机会。”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幽蓝色的光,模拟器的提示音比往常更急促。
林晚划开屏幕,“推演申请己接收”的字样刚闪过,淡金色的数据流便在空气中交织成三维模型——那是她输入的“推进智能芯片专利市场化”方案。
数据流翻涌的速度突然加快。
林晚盯着悬浮在半空的时间轴,当指针跳到“72小时后”时,模型里突然弹出一封PDF文件:匿名举报信,收件方是科技部信访办,正文用红线圈着“林氏科技剽窃美国极光实验室核心技术”的指控,附件里甚至伪造了所谓“邮件往来记录”。
“好手段。”她的拇指着战术绳的结扣,这是她当特工时常做的习惯性动作,“提前三个月布局专利战,现在又要借海外剽窃的脏水冻结项目资金。”她抓起内线电话按下快捷键,“王璐,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
门被敲响时,林晚正对着电脑快速敲击键盘。
扎着高马尾的实习生抱着笔记本冲进来,发梢还沾着晨会时的咖啡香气:“林总,您要的——”
“先放下。”林晚将模拟器里的举报信截图推过去,“现在去华清、交大、科大这三所高校的实验室,找张教授、陈博导、周主任。”她抽出三支记号笔在地图上圈出三个红点,“就说林氏需要联合研发的原始会议记录、实验日志、专利申请共享书。要原件,要他们亲笔签名的授权复印件。”
王璐的睫毛颤了颤,指尖在截图上顿了顿:“如果他们问原因?”
“就说有人要给林氏泼脏水,但我们得先把干净的底裤亮出来。”林晚扯了扯嘴角,这抹笑还没完全展开,又低头在便签上写了串号码,“打这个电话,我让顾氏的司机送你,半小时内必须出发。”
王璐把便签塞进西装内袋,转身时带起一阵风。
门刚合上,林晚又点开内部邮件系统,指尖在“发送”键上悬了两秒——“关于成立‘技术溯源专项小组’的通知”己经写好,组长栏里填着高翔的名字。
那个总爱皱着眉头核对数据的技术总监,此刻应该正盯着邮箱,她仿佛能看见他推眼镜的动作,能听见他对着下属说“把近三年的研发日志全搬我办公室”的声音。
暮色漫进窗户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这次没有前奏,顾承渊带着冷风首接走了进来,西装领口的银链随着动作晃了晃——那是她去年生日送的,刻着两人名字缩写的尾戒。
“老教授那边翻出了举报信的内部流转记录。”他把一个牛皮纸袋拍在桌上,纸页摩擦的声响像根细针,“原件被截胡了,但复印件……你自己看。”
林晚抽出那张泛着旧黄色的A4纸,落款处“李明哲”三个字的墨迹晕开,像一团化不开的墨。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战术绳在腕间勒出红印——这个林氏前技术顾问,三年前说要“回乡下养老”,走时她还亲自送了花篮。
可此刻信里的每句话都像淬了毒:“林氏的智能芯片架构90%来自极光实验室2018年的内部报告……”
“他上个月刚在美国签了份顾问合同。”顾承渊的指节抵着桌沿,骨节泛白,“甲方是极光实验室的母公司,年俸八百万美元。”
林晚把纸页按在桌上,指腹沿着“李明哲”三个字慢慢划过。
窗外的霓虹灯渐次亮起,在她眼底投下斑驳的光。
她忽然抬头,目光像一把淬了火的刀:“他住在哪儿?”
“静安区梧桐巷17号。”顾承渊从西装内袋摸出张照片,是位白发老人在院子里浇花的侧影,“但……”
“没有但。”林晚扯下战术绳绕在手腕上,金属扣碰撞的轻响里,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冷得像刀锋,“我需要知道,他是被收买,还是……本来就是根烂在林氏里的刺。”
她的指尖悬在模拟器光屏上,蓝色的光在掌纹里流淌。
这一次,推演的关键词不是商业决策,而是——“若邀请李明哲公开澄清”。
光屏上的数据流开始旋转,像一团待解的谜。
当林晚的指尖按下确认键时,手腕上战术绳的金属扣硌得她生疼。
模拟器光屏上的数据流突然凝聚成一个猩红色的旋涡,就像一团要烧穿屏幕的火焰。
“推演结果生成中——”机械音刚落,在悬浮的三维模型里,一位白发老人的虚影正把茶杯重重地砸在茶几上。
他脖子上的血管凸起,像蚯蚓一样,沙哑的声音穿透了模拟空间:“林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下一秒,虚影化作光点消散了,紧接着弹出的新文档让林晚的呼吸陡然一滞——“林氏海外子公司‘星耀科技’近三年资金流水异常,疑似通过离岸账户转移非法所得”的字样,在模拟界面上泛着令人作呕的灰色。
“好一个连环计。”她的指甲掐进了掌心,特工训练赋予她的冷静在这一刻几乎崩溃。
前世林氏破产的时候,确实有海外账户被冻结的新闻,但那时她只以为是赵氏的最后反击,如今才明白——从专利战到洗钱案,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划的绞索。
光屏闪烁了两下,弹出了消耗提示:“本次推演消耗精力值80点,当前剩余15点。”林晚扯了扯嘴角,重新系紧了战术绳。
精力值见底又如何?
她打开抽屉,拿出速溶咖啡,褐色的粉末在杯中激起了小小的漩涡。
“既然他们要把脏水泼到底,我就把他们的手连盆一起砸了。”
次日清晨的董事会上,会议室的顶灯刺得人眼睛生疼。
林晚穿着十厘米的细高跟鞋走进大门时,几个老董事正凑在角落里低声议论,看到她进来,声音戛然而止。
“诸位。”她把平板重重地按在会议桌上,投影屏上显示出“暂缓海外业务”的方案。
“根据最新情报,有人试图通过伪造证据冻结星耀科技的账户。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收缩防线。”
“胡闹!”财务总监周伯拍桌而起,眼镜后面的眼睛瞪得通红。
“星耀科技承接了东南亚三个国家的智能芯片订单,暂缓业务意味着要赔付两亿的违约金!”
林晚的目光扫过他颤抖的指尖,前世正是这个总把“为公司着想”挂在嘴边的人,在破产前夜转走了最后一笔流动资金。
她拿出模拟器昨晚生成的风险评估报告,推到周伯面前。
“周叔不妨看看,这是证监会数据库里新标记的‘高风险交易方’名单——星耀的三个合作商,有两个在名单上。”
投影屏切换成了绿色的风险指数图,周伯的脸立刻变白了。
市场部经理小吴试探性地举手问道:“那……法务部那边呢?”
“我己经让陈律师向证监会提交了‘反诽谤调查申请’。”林晚打开手机里的邮件界面。
“同时公关部会在十点发布声明,强调林氏所有业务均符合《科技企业合规经营准则》。”她的目光扫过众人。
“至于投资人——”
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顾承渊抱着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西装袖口沾着晨露,银链在灯光下闪了闪。
“刚和几个机构投资人通完电话。”他调出聊天记录进行投影。
“张总说‘林小姐的应对比财报还让人安心’,李总追加了三千万的风险保证金。”
有董事的喉结动了动,周伯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桌沿。
林晚知道,他们在等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但这样会影响林氏的市场信誉。”技术总监高翔推了推眼镜,声音一如既往地严谨。
“暂缓业务可能会被解读为心虚。”
“所以需要你们。”林晚站了起来,战术绳在手腕上勒出了淡淡的红印。
“市场部去联系科技媒体做深度报道,重点提及我们和三所高校的联合研发记录;财务部整理近五年的审计报告,做成可视化图表;高工——”她看向技术总监。
“你带团队把芯片架构的原创性分析写成通俗版,明天发布在官微上。”
散会的时候,顾承渊留到了最后。
他帮她理了理被空调吹乱的头发,指腹轻轻擦过她眼下的黑眼圈。
“昨晚又没睡?”
“睡了两个小时。”林晚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柔和了一些。
“模拟器提示未来72小时会有重大人事变动。”她想起苏婉儿被捕前说的那句“你赢不了我,因为你不懂什么叫真正的牺牲”,喉咙里像卡了根刺一样难受。
“她在等谁?等谁倒戈?”
顾承渊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我让私家侦探盯着林氏高层的通讯记录。”他吻了吻她的头顶。
“不管是谁要反水,我陪你一起应对。”
深夜十一点,林晚的办公室里只有电脑屏幕发出的幽蓝色光芒。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打开了追踪程序。
李明哲的手机信号在静安区闪了两下,然后突然消失在了梧桐巷的尽头——和前世一样,他要跑了。
“想跑?”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侵入了小区的监控系统。
画面中,白发老人正往黑色轿车里搬行李箱,后座上隐约能看到美国航空的登机牌。
林晚刚要截取画面,一封加密邮件“叮”的一声跳进了收件箱。
发件人显示为“匿名”,正文只有一行字:“林小姐,我们该谈谈了。地址:城郊废弃仓库B区3号,明晚十点。”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
林晚盯着屏幕上的地址,手腕上的战术绳绷得紧紧的。
她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但更清楚——那个躲在暗处的人,终于要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