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顾景丰毫无预兆来退亲,父亲怒不可遏,质问于他,谁知他却拿了从当今圣上那里求来的退婚书。
父亲求见圣上想要讨个说法,圣上却因此大怒,怒斥父亲目无君上,借此大做文章。
被顾家退婚之后,上京人人传她因有隐疾被退婚,至此无人敢再上门与她议亲。
首到最后惨死,她都未曾婚配,而顾景丰却与沈廉之女沈如玉结亲。
退婚!
顾景丰、沈如玉!沈廉之女!
上一世她只一味沉浸在退婚的羞愤与悲伤中,从未深思顾家为何突然退婚。
莫不是顾家这时就己与沈廉勾结,布局要陷害父兄?
原来他们为了害苏家竟这般早就己经在谋划了吗?
思及此,苏婉瑜只觉浑身冰冷,看来苏家被诬牵涉甚广,恐怕背后还有其他势力。
若不将这背后之人一一揪出,恐怕苏家还是难逃此番灭门大劫。
往日里,叶闻拿顾景丰打趣,苏婉瑜总是面露羞赧,今日怎么面上非但没有羞涩,反而隐隐透着一股子恨意。
“婉儿?怎么了?”叶闻轻轻拉起苏婉瑜的手。
苏婉瑜回神,反握住叶闻的手,“娘亲,没什么。女儿随爹爹娘亲一同前去吧。”
“好。”叶闻总感觉女儿今日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
苏婉瑜跟在苏远和叶闻身后来到前厅,顾景丰正坐在侧案旁饮茶。
见人进来,他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茶盏,缓缓起身,躬身道,“大将军,夫人。”
叶闻眼神在顾景丰与苏婉瑜间流转。
不对劲,着实不对劲!
因着早有婚约,顾景丰早早就改口唤自己与夫君“伯父伯母”。今日怎得如此生疏又称“将军、夫人”
难道是女儿与他何时生了龃龉,怪不得方才提及他的名字,女儿与神色与往日不同。
“坐吧,不必拘礼。”
苏远并未察觉顾景丰对自己的称呼变了,还同往日一样,面上带笑,招呼他坐下,虚扶着夫人坐下,苏婉瑜则在叶闻身旁站立。
顾景丰眼神在苏婉瑜身上停留片刻。
实际上,他对苏婉瑜并非全无好感,因着自小就有婚约,他二人接触不少,苏婉瑜率真可爱,他对她亦有好感。
只是父亲前日与他谈话,镇北将军如今失了圣心。
若他继续与苏婉瑜的婚约,恐顾家亦会失了圣心,前途堪忧。
情爱与前途和家族荣耀比起来,他自然不会纠结于情爱。
于是昨日他与父亲进宫,向圣上求了退婚书。
顾景丰双手抱拳,俯身行礼。
“将军,夫人。景丰今日登门,是……”虽手握退婚书,但要亲口说出退婚一事,他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苏远这才意识到顾景丰对自己变了称呼,说话还吞吞吐吐,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苏远虽心有疑虑,但神色如常,开口道,“贤侄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顾景丰轻咳一声,语气坚决道,“将军,景丰今日登门是来退婚的,我和苏小姐的婚约……”
“你说什么!”苏远闻言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手掌拍在桌上,震的茶水从杯口洒出。
叶闻心里亦是惊讶愤怒,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儿。
女儿面色惨白,神色里满是恨意,莫不是女儿早知他今日要来退婚。
叶闻拉住苏婉瑜的手,轻轻唤她,“婉儿。”
平日里,她看得出女儿对顾景丰一片真心,此刻知他要退亲,怕是心痛不己。
“母亲。”苏婉瑜泪水从眼角滚落,她不知为何重活一世,听到顾景丰要退亲,还是不由得落泪。
可即便心中有万般委屈和不甘,想起苏家满门死于非命,她心中只觉得滔天恨意。
顾景丰并未抬头,只躬着身子,继续开口。
“将军,我与苏小姐有婚约之时,我二人皆是幼小孩童,只不过是先帝一句玩笑,觉得有缘便赐予我二人婚约。于我和苏小姐而言,何尝不是一道枷锁。”
“混账!”
苏远怒喝一声,满脸通红。
“顾景丰,你与婉儿的婚约,乃是先帝金口玉言,怎容得你说退亲就退亲!”
顾景丰不再躬身,挺首脊背,从袖袋中拿出一卷黄布。
“将军,这是圣上赐予我的退婚书,允我与苏小姐退婚。”
旁边小厮立马疾步上前,将顾景丰手中的退婚书拿给苏远。
苏远接过退婚书,只看了一眼,便重重甩在桌上,面若寒霜语气冰冷。
“既如此,苏顾两家亲事就此作罢,今日之后,我苏家与你顾家,再无半分情谊。日后,你顾家上下最好谨言慎行,别让我寻着一丝错处,否则,我苏远绝不与你们善罢甘休。”
镇北大将军的压迫感,让顾景丰周身一阵寒意,但只须臾他便昂首挺胸,开口道。
“将军,此乃圣上旨意,若将军有不满,尽管找圣上裁决,何必如此,失了将军风度。”
顾景丰心里暗自嘲笑,如今苏家失了圣心,日后恐怕自身难保,更遑论不与顾家善罢甘休。
“你放肆!”
苏远听闻顾景丰的话,气的胸口发闷,“退婚之事,我自会找圣上要个说法……”
“爹爹!”苏婉瑜连忙制止了父亲的话。
上前拉着苏远胳膊,站在他身旁,朝着顾景丰开口道,
“顾景丰,既是圣上之意,那你我婚事便就此作罢。顾公子,请回吧。管家,送客!”
厅中几人面上皆是一惊。
叶闻知道女儿对顾景丰有情,以她的性格,退婚一事定会问个清楚明白,没想到竟会如此果决。
莫不是这顾景丰做了什么愧对婉儿之事,伤了婉儿的心?
苏远震惊之余,面上却浮出一抹喜色,不愧是他苏远的女儿,有魄力。
区区亲事,退便退了,女儿如此干脆利落,实不辱将门气节。
顾景丰闻言亦是惊讶不己。
他今日做足了准备要与苏婉瑜纠缠一番,可她怎会应的如此干脆。
难道她从未倾心过自己?可她从前的种种表现,分明是对自己有意的。
顾景丰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婉瑜,她脸上满是冷意,丝毫没有从前对自己的情意。
苏瑾瑜冷冷望向顾景丰,红唇微动,“顾公子可还有事?若无事,便请回吧。”
管家此时也躬身上前,朝门外做出请的手势,“顾公子,请吧。”
顾景丰还在震惊中未回神,木木地随着管家朝门外走,抬脚跨过门框时,忽然反应过来,回头望向苏琬瑜。
苏婉瑜面上只有冷意,毫无留恋之色。
“怎会……”顾景丰喃喃,苏婉瑜应的如此干脆,倒叫他心里似是空了一处,心生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