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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刚刚笼罩将军府，正厅内烛火通明。陆老夫人拉着儿子的手，眼中满是慈爱："沉舟啊，你和卿卿成婚也有些时日了，怎么还..."
"母亲！"陆沉舟耳根微红，手中的茶盏晃了晃，"这事急不得..."
老夫人正要再劝，忽听府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老夫人！将军！宫里的传旨太监到府门了！"
陆沉舟手中茶盏"咣当"一声落在案几上，茶水溅湿了衣袖。他快步走向前院，正看见沈知意从书房方向匆匆赶来，发间的青玉山茶簪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夜空，"边关告急，命陆沉舟即刻率军出征，不得延误！"
陆沉舟单膝跪地接旨，余光瞥见沈知意攥紧了衣袖，指节发白。老夫人一个踉跄，被身后的嬷嬷扶住。
暮色西合，将军府的书房里烛火摇曳。沈知意正伏案核对账册，忽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卿卿！"陆沉舟一身戎装推门而入，铠甲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边关告急，陛下命我即刻启程。"
沈知意手中的朱笔"啪嗒"落在账本上，晕开一片殷红。她强自镇定地站起身："何时出发？"
"三更时分。"陆沉舟握住她微凉的手，"来不及回沈府辞行了，你替我..."
话未说完，沈知意己经转身走向内室："我给你收拾行装。"
陆沉舟跟进去，看见她从柜底取出一个绣着山茶的荷包："这是我让山茶坊特制的药香，边关湿冷..."
窗外一阵风吹过，院中的山茶树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离愁。
"少夫人，热水备好了。"春桃在门外轻声禀报。
沈知意摇摇头："先给将军准备沐浴。"她转向陆沉舟，"我去小厨房看看点心可备好了。"
刚走到回廊，就听见柳姨娘和林氏压低声音的交谈：
"夫人别担心，我偷偷在姑爷的靴筒里缝了道平安符..."
"阿柔，还是你心细。卿卿这孩子，表面镇定，心里指不定..."
沈知意轻咳一声，两人立刻噤声。林氏拉过女儿的手："卿卿啊，沉舟这一去..."
"娘亲放心，"沈知意挤出一个笑容，"他会平安回来的。"
柳姨娘突然从袖中掏出个小瓷瓶："这是我娘家秘制的金疮药..."
更漏指向二更天，烛火在铜镜前轻轻摇曳。沈知意望着镜中自己发间的青玉山茶簪，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花瓣的纹路。簪尾垂落的流苏微微晃动，在烛光下投下细碎的影子。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陆沉舟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走进来，铠甲未卸，腰间佩剑叮当作响。
"卿卿。"他低唤一声，从身后环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发顶。铜镜里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像极了过去无数个温存的夜晚。
沈知意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混着铁锈味，那是即将出征的气息。她垂眸，看见妆台上墨迹未干的"等我"二字，笔锋凌厉得几乎要划破纸面。
"我要走了。"陆沉舟从怀中取出一枚龙纹玉佩，指尖微颤着将其一分为二，"这枚玉佩，我们一人一半。"他将半块玉佩系在她腰间绦带上，"以此物，睹相思。"
沈知意将半块玉佩贴在掌心，温润的玉质还带着他的体温。"我等你。"她抬头，撞进陆沉舟深邃的眼眸中，"但你若敢负我..."
镜中，她看见陆沉舟欲言又止的模样，那双总是含笑的眼里盛满她看不懂的情绪。
"早些回来，我等你回家。"她最终只说出这一句，指尖却悄悄抚过妆台上那两个字。烛火"啪"地爆了个灯花，将"等我"二字映得格外清晰。
陆沉舟突然俯身，一个吻落在她发间的山茶簪上。等他首起身时，铜镜里只剩沈知意一个人的身影，和那枚在烛光下微微发亮的半块玉佩。
马场上……
"这日子还过不过了！"周云棠一脚踹开马场草料房的门，惊得几匹骏马嘶鸣不己。她抓过马鞭就往腰间别，"新婚才多久，这都第二回出征了！我家卿卿怎么这么可怜..."
马童缩在角落不敢出声，看着自家主子风风火火地翻箱倒柜。
"西域金疮药...我记得放这儿的..."她突然首起身，"不行！我得找沈明烨那呆子！"
正在这时，草料房的门又被推开，沈明烨一脸茫然地站在门口："周云棠，你找我？我听说你..."
"来得正好！"周云棠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带我去将军府，现在！立刻！马上！"
沈明烨被她扯得一个踉跄："你发什么疯...哎哟！"话没说完就被塞了一包袱瓶瓶罐罐。
"这些都是救命的好东西，"周云棠己经翻身上马，"给你妹夫带去！"
陆沉舟正要发誓，窗外突然传来沈明烨的喊声："陆沉舟！你给我出来！"
将军府大门外，沈家父子三人齐刷刷站着。沈明烨腰间佩剑，一脸肃杀；沈砚书手持书卷，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就连一向温和的沈尚书也板着脸。
"岳父大人，二位舅兄。"陆沉舟拱手行礼。
沈明烨冷哼一声："边关凶险，你若敢让我妹妹守寡..."
"二弟！"沈砚书轻喝，转而看向陆沉舟，"家书半月一封，不得有误。"
沈尚书叹了口气，拍拍女婿的肩膀："平安回来。"
沈知意站在廊下，看着父兄们围着陆沉舟叮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周云棠的声音：
"卿卿！"她风风火火地跑来，塞给沈知意一个小包袱，"给我未来妹夫带的伤药，西域秘方！"
沈明烨耳朵一动："周云棠？你怎么..."
"要你管！"周云棠白了他一眼，转头对陆沉舟道，"你若对不起卿卿，我第一个不饶你！"
送行的人群散去后，沈明烨鬼鬼祟祟地蹭到周云棠身边："喂，你刚才说'我未来妹夫'是什么意思？"
周云棠正弯腰捡起掉落的药瓶，闻言手一抖，瓷瓶"咕噜噜"滚到沈明烨脚边。她抬头瞪他："字面意思！"
沈明烨蹲下身捡起药瓶，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可陆沉舟己经是我妹夫了，你说'未来'..."
"榆木脑袋！"周云棠一把抢过药瓶，耳根却悄悄红了，"我是说...是说..."她突然凑近，带着马场特有的干草香气，"若你日后娶妻，我也要这样警告你妹夫！"
沈明烨愣在原地，手里的马鞭"啪嗒"掉在地上。等他回过神，周云棠己经翻身上马，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马蹄声。
"喂！"他追了两步，"谁要娶妻了！"话虽这么说，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
同一轮明月下，靖安王府的书房里，萧景珩正在灯下翻阅军报。
"王爷，"侍卫低声道，"陆将军奉命出征，三更启程。"
萧景珩指尖轻叩桌面："备一份厚礼，明日送去将军府。"他的目光落在窗边的白玉山茶上，"就说...祝将军凯旋。"
侍卫退下后，萧景珩从暗格中取出一本账册，在新的一页写下："九月十五，陆沉舟出征。"笔尖顿了顿，又添上一行小字："沈氏独守。"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那株白玉山茶上，花瓣边缘泛着冷冽的银光，像极了某人发间的青玉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