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楚宏抵达番禺城。他身着崭新的按察使官袍,坐在八抬大轿里,一路上耀武扬威,恨不得让全番禺的人都知道他来了。
刚到府衙,张元就带着一众官员前来迎接,席间自然少不了阿谀奉承。楚宏得意洋洋,举杯道:"张大人,此次本使南下,除了巡视地方,还有一件大事,就是查抄叛臣谢渊的余孽在岭南的产业!"
张元连忙附和:"是是是!楚大人放心,那谢云琅在岭南的万宝堂,还有什么云锦绸缎庄,下官早就派人盯着了,随时可以查封!"
"不急,不急,"楚宏摆摆手,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本使听说,那谢云琅在岭南发了大财,说不定还藏着什么宝贝呢!本使要亲自去‘看看’。"
他心里打的算盘是,先查封谢云琅的产业,把值钱的东西都搜刮干净,然后再向太子和楚明昭复命。至于谢渊和谢珩,等他在岭南站稳了脚跟,有的是办法收拾。
第二天,楚宏带着张元和一众衙役,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万宝堂。
他一进门,就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本官楚宏,奉太子殿下之命,查抄叛臣谢渊之女谢云琅的产业!所有人等,一律不许动!"
万宝堂的伙计们都吓傻了,纷纷躲到后面。刘有福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大……大人,我们掌柜的是云舒姑娘,不是什么谢云琅啊……"
"还敢狡辩!"楚宏一拍桌子,"来人,给我搜!把所有账本、银两、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搜出来!"
衙役们立刻一拥而上,开始翻箱倒柜。楚宏则大摇大摆地走进内堂,眼睛里放光地看着货架上精美的云锦。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什么人?敢闯官府查抄现场!"楚宏厉声喝道。
只见谢云琅在江淮序和裴砚的陪同下,缓缓走了进来。她身着一身紫色云锦长裙,头戴赤金点翠步摇,气质雍容华贵,与之前的"云舒"判若两人。
"楚按察使大人,"谢云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不知大人在此,有何贵干?"
楚宏看到谢云琅,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指着她怒斥:"好啊!你就是谢云琅!你不是己经坠崖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托大人的福,"谢云琅淡淡一笑,"小女子福大命大,从崖下爬了上来,侥幸捡回一条命。倒是大人,不去巡视地方,却跑到我万宝堂来,打砸抢烧,这就是朝廷命官的所作所为吗?"
"你……你血口喷人!"楚宏气急败坏,"本官是奉太子殿下之命,查抄叛臣余孽!你抗旨逃婚,罪该万死!"
"抗旨逃婚?"谢云琅笑了,"大人可曾见过圣旨?可曾有吏部的公文?太子殿下一句话,就能定我的罪吗?我谢云琅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是皇上亲封的永宁郡主,就算要治我的罪,也轮不到大人你吧?"
她的话掷地有声,说得楚宏哑口无言。是啊,他确实没有皇上的圣旨,只有太子的私下吩咐。
张元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云……云郡主,楚大人也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您就……"
"张大人,"谢云琅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我记得,当初我‘坠崖’后,是大人您‘慷慨解囊’,资助了五千两银子,帮我发展岭南的云锦产业。怎么?现在又翻脸不认人了?"
张元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五千两银子的事,是他的把柄,谢云琅现在提出来,分明是警告他!
楚宏看着两人的脸色,心中暗骂张元废物,却也知道自己理亏。他眼珠一转,突然说道:"就算没有圣旨,你谢云琅私开铁矿,意图不轨,这总是事实吧?来人,跟我去铁矿!"
他以为抓住了谢云琅的把柄,却不知,这正是谢云琅给他设下的圈套。
谢云琅微微一笑:"既然大人想去,那就请吧。只是……到了那里,大人可别后悔。"
一行人来到黑风岭下的铁矿场,只见这里戒备森严,数百名矿工正在有序地开采、搬运铁矿石,一片繁忙景象。
楚宏看到这么大的铁矿场,眼睛都红了,立刻下令:"给我查封!把所有铁矿砂都给我运走!"
"慢着!"谢云琅上前一步,拿出一份文牒,"大人请看,这是岭南布政使司签发的‘铁矿开采许可’,上面还有布政使大人的亲笔签名。"
楚宏接过文牒,一看之下,脸色大变。布政使是他的顶头上司,竟然给谢云琅签发了开采许可?
"这……这不可能!"楚宏吼道,"一定是你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的,大人可以去布政使司问问。"谢云琅淡淡道,"而且,我这铁矿,可不是私开,而是‘官商合营’。"
"官商合营?"楚宏和张元都愣住了。
只见江淮序上前一步,拿出一份合同:"正是。江淮商社与万宝堂共同出资,开采岭南铁矿,所得利润,除了上缴朝廷的赋税,还会拿出一部分,用于岭南的民生建设。这是合同,上面有岭南各州府尹的联名签字。"
楚宏看着合同上密密麻麻的签名,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各州府尹都联名签字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谢云琅在岭南己经根深蒂固,连官府都站在她那边了!
"还有,"裴砚也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叠奏折,"这是岭南百姓联名上奏的折子,请求朝廷表彰云郡主发展岭南经济、造福百姓的功绩。我己经派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呈给皇上了。"
楚宏彻底傻眼了。他本以为自己是来查抄的,没想到却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谢云琅不仅没死,还在岭南混得风生水起,连官府和百姓都支持她!
"楚大人,"谢云琅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叛臣余孽吗?还想查抄我的产业吗?"
楚宏看着谢云琅那双锐利的眼睛,只觉得浑身发冷。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我……我……"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谢云琅不再看他,对江淮序和裴砚道:"我们走。"
说着,她转身就走,留下楚宏和张元在原地,面如死灰。
回到别院,画春兴奋地问道:"郡主,您真是太厉害了!楚宏那个坏蛋,被您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谢云琅却没有丝毫喜悦,她走到地图前,看着上面标注的京城和岭南,眼神凝重:"这只是开始。楚宏虽然吃了亏,但他背后有楚明昭和萧承弈,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壮大自己的力量。"
江淮序点头:"云姑娘放心,铁矿的第一批精铁己经锻造完成,我己经安排船队运往江南,交给我们的盟友。"
裴砚则道:"我己经让‘天机阁’的人,将楚宏和张元在岭南的劣迹整理成册,不日就会送到京城御史台。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好戏看了。"
谢云琅看着两人,心中稍安。有他们相助,她在岭南的根基越来越稳。
"接下来,"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们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一举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萧承弈,楚明昭,你们欠我的,欠谢家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窗外,岭南的阳光依旧明媚,但谢云琅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京城的方向,悄然聚集。而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