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荧己经听了一阵子了。
本来还在捋脑中混乱的记忆,但听到要给她说一个癞痢头,人长的丑、死了老婆带着一儿一女,还有个瘫痪老娘的男人,她躺不住了。
没错,姚荧穿了。
变成了老姚家的三孙女——姚春花!
说起来也是她倒霉,醒来前她还在阳光明媚的海滩上穿着比基尼与帅哥搭讪,不慎被一个浪头卷入了海中。
她眼睁睁看着那帅哥撒丫子跑了。
再睁开眼,她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从没听说过的大庸朝,变成了一个不知名小山村的农妇。
还是个刚离婚,不、刚被休回娘家,一时想不开就上了吊的弃妇!
姚荧看了周围一圈原主家人。
一头花发的祖父姚老头,满脸皱纹看起来有些刻薄相的祖母姚老太。
二房三房的两个婶子和她们的几个孩子,还有——原身的亲娘、高壮妇人赵氏!
一家子老弱妇孺,除了姚老头,没一个男人。
当然并不是姚家的男人们死绝了,而是现在地里收成不好,都去镇上做了苦工。
剩下的这些女人孩子们,也各个衣衫破旧,脸色黑黄,十分符合古代最底层的穷苦老百姓的形象!
姚荧心头都在抽抽。
你说她穿就穿了,怎么就不能穿到一个富裕和平的年代?或者穿成个王爷贵族之女也好啊!
她是上辈子没积福吗?现在这样,简首算是天崩开局!
姚荧上辈子尚且没体验过恋爱结婚,这下一睁眼就赠了个娃!
她正想着,窸窸窣窣。
手边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拱了过来,像只小老鼠一样挨蹭进了她的颈窝里。
一双小手紧紧揽住她的脖子。
的小脸紧贴着她,有湿湿滑滑的液体流了下来。
姚荧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窝进她怀里的是个不到三岁的小丫头,瘦的就跟只小萝卜头似的。
身上干的一把骨头,头上扎着两只稀疏发黄的小辫儿,一张小脸惶恐的紧紧贴着她。
“……菜头?”
姚荧本能的叫出一个名字。
小丫头紧紧抱着她,小小的身子不停颤栗着,泪珠子顺着小脸噼里啪啦往下掉,无声的抽泣着,就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崽。
姚荧没忍住把她脖领子往外拎了拎,道,“你,你别把鼻涕蹭我身上啊……”
赵氏一看心疼的不行了,立时埋怨闺女。
“你还有脸说这些?瞧把孩子吓到了吧?
春花,不是娘说你,有天大的事也不能自寻死路啊!
你还有菜头,这丫头命苦,亲爹不要,要连你这亲娘都不管她了,你让她以后怎么活?”
赵氏今年西十多岁了,身形比起一般妇人要高大结实的多,一看就是常年下地劳作,脸膛黑黄,满脸风霜之色。
姚荧抿唇不做声,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不是她想上吊的,她现在脖子还疼呢!
“娘,不是三姐要寻死的,是奶让她死的……”
墙角边蹲着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小丫头,左边这个明显活泼些,挤过来脆生生的道。
这是原主最小的双生妹妹,姚草儿。
一边老太太听见,顿时暴跳如雷,“你个臭丫头,咋一天净放狗屁!谁让她寻死嘞?你姐这死丫头气性大,说了两句就跑去上吊!
你要真这么本事,咋不去把胡大志那个王八羔子弄死!
连自个儿闺女都不要了去寻死,不是个废物是个……”啥。
老太太炮轰姚荧还没完,就见一旁的老头子瞪眼睛,忙吓得把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
姚老头见孙女没事了,叹口气道,“行了,春丫头,凡事别往心里去,休了就被休了,这哪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咱庄户人家,又不靠名声吃饭,你还有爹娘姊妹,再不济还有我们两个老的,总不至于让你和孩子饿肚子!
以后你就安心住在家里,可不能再做傻事了。”
齐氏和孙氏一听大惊。
齐氏脸色大变,刚叫了一声爹,就见老爷子眼睛一瞪道,“行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你们先出去吧,都挤在这里做什么!”
老爷子往外轰人了,齐氏和孙氏不敢再多话,只能先带着各自的孩子出去。
屋里人少了,连空气都一清。
小丫头菜头窝在姚荧怀中,小手紧紧拽着她的衣角,还在抽抽嗒嗒。
赵氏去抱她道,“菜头乖,来外婆抱……”
小丫头扭扭身子,把脸埋进了姚荧怀中,一声不吭。
姚荧张张嘴,就感觉喉骨像要断掉了,她只能努力挤出一丝沙哑的声音道,“不用……”
看女儿这样子,赵氏心疼坏了,抹眼泪道,“春花,你可千万别再做傻事了,你要是再寻死,娘也不活了……”
妇人眼中的担忧真真切切,姚荧叹了口气道,“娘,我不会了。”
这一声娘叫出口,似乎也没那么难。
姚荧上辈子的父母是中学老师,对她的教育极其严格,从小把她当成学生一样训诫。
她眼中的母亲是冷漠,是严厉,是高压,唯独没在母亲脸上看到过这样心疼的情绪。
赵氏咬牙切齿的道,“胡大志那个王八蛋……”
见她又说这个,姚老头生怕孙女又被勾起伤心事,道,“行了,你也别多说了,孩子身体还虚着,让她多休息吧!”
他站起身往外走,赵氏也只好跟着起身,恋恋不舍的道,“三丫,那你好好休息,对了,你饿不饿,想吃啥,娘去做!”
被她一提醒,姚荧也觉出肚子早就饥如雷鸣。
她刚要开口,眼睛突然瞄到墙角,姚老太正鬼鬼祟祟倒腾着小脚往外走。
姚荧眼珠一转道,“奶,我想吃鸡汤面!”
姚老太一愣,回头,“你想吃啥?”
“炖鸡!”
姚荧这两个字喊的贼清晰。
姚老太立时就跳脚了,“夭寿哦,你知道咱家就剩一只老母鸡了,那是要留着下蛋卖钱的!你想吃炖鸡还不如吃俺的肉……”
姚荧没说话,只捂着脖子楚楚可怜。
姚老太一噎,剩下的骂声终究是没再出口,双眼刀子样的刮了她一眼,捣腾着小脚走了。
姚老头也出去了,只剩下赵氏瞠目结舌的看着女儿。
她这三闺女好像从醒来后哪里不一样了?
春花以前性子是最胆小的,在家里最怕的就是性格强硬的老太太。
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敢跟她奶张嘴要炖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