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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席。
秦无法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的深渊里沉浮，每一次挣扎着上浮，都像是在粘稠的沥青中跋涉，耗尽了残存的所有气力。他仰躺着，视线模糊，只能勉强分辨出门框外那片凝固的、灰暗的天色，以及那悬浮于空、散发着冰冷金辉的天平轮廓。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牵扯着破碎的胸腔，带来濒临解体的撕裂感。怀中的《民法典》如同烧红的烙铁紧贴着皮肤，滚烫，却又在微不可察地搏动，仿佛是他与这方规则领域之间唯一脆弱的脐带，源源不断地抽取着他几近枯竭的生命力，维持着这摇摇欲坠的审判场。
【生命体征持续恶化……精神力彻底枯竭……规则领域维系濒临崩溃……】系统的警报声微弱而断续，如同垂死的蜂鸣，在他意识深处绝望地回响。
“被告……莫玄机……”
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冰冷意念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次明灭，强行在莫玄机的意识里炸开：
“……否认……指控……？”
莫玄机被钉在原地，元婴如同困在琥珀中的飞虫，徒劳地震颤着。那“被告”的身份烙印，像滚烫的耻辱烙印，灼烧着他千百年铸就的道心。惊怒、荒谬、屈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面对未知规则的恐惧，在他古拙的脸上交织扭曲。他想要咆哮，想要用最恶毒的语言撕碎这荒唐的审判，想要用元婴之力碾碎门内那具可笑的残躯！然而，在那黄金天平冰冷的注视下，在这“程序正义”的绝对领域内，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地位、身份，都成了可笑的尘埃！
他所有的挣扎，都化作了神念中无声的、歇斯底里的风暴：“本座无罪！尔等蝼蚁！邪术！妖法！放开本座！”
但规则，只回应程序。
天平的光芒，稳定而冰冷。
“……控方……传唤……证人……”
秦无法的意念艰难地移动，如同生锈的指针，指向了房间角落那个蜷缩着的、昏迷不醒的身影。
“……李氏……客栈……老板娘……”
嗡！
一道极其微弱的金色光流，如同无形的丝线，从那悬空的天平上垂落，轻柔地触碰在昏迷的老板娘额心。
“呃……”
老板娘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先是空洞而茫然，如同刚从最深沉的噩梦中惊醒。随即，门外那些如同恐怖雕像般凝固的“仙人”身影，尤其是莫玄机那阴沉如水的脸和霍刚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机，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她的脑海！
“啊！仙……仙人！！”她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身体如同触电般猛地向后蜷缩，双手死死抱住头，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要再次晕厥过去。她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凡人，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动动手指就能让她灰飞烟灭！她怎么会在这里？那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还有这诡异的光……
“李氏……”秦无法那虚弱到极点的意念，如同冬日里最后一丝微弱的暖风，艰难地拂过老板娘被恐惧冻结的意识，“……莫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