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年绷着脸走出了酒吧。
林桦还在跟酒吧老板和联盟调查局的人沟通,多半还要耽搁一会儿。
谢杳年找了个地方坐下,拿出手机玩了个消除游戏。
身前多出一道影子时,谢杳年正好用完最后一步。
没通关。
精力还不足了。
烦躁地关了手机,谢杳年心情很差地抬眼:“有事?”
陈见深沉默一秒,拿出了一个小型外用治疗包。
谢杳年冷冷看着他。
陈见深在他的面前蹲下,看样子要检查他的腿:“你受伤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谢杳年把腿收了收,没让陈见深碰到,反问他。
陈见深这次沉默得更久,半晌后才开口:“对不起。”
为这辈子,也为上辈子。
陈见深想。
谢杳年心中的烦躁却不减反增。
陈见深……
道歉是几个意思?
这人吃错药了吗?
上辈子可没这一出。
要不是重生属于小概率事件中的小概率事件,谢杳年都要怀疑,陈见深也是重生的了。
谢杳年正胡思乱想间,耳侧再次响起陈见深低沉的声音。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谢杳年动作一顿。
保护……
原来是在说这个。
大概是谢承要求的吧,要求陈见深保护好自己。
就跟上辈子那段挟恩图报的婚姻一样。
谢杳年在心中嗤笑一声,心想现在的陈见深,连分化都还没开始,谢承当真是糊涂,竟然让陈见深来保护自己?
“不用你管。”谢杳年说,同时还准备站起来。
陈见深却拽了拽他的裤腿:“要管。”
谢杳年:?
“你喝多了?”
陈见深回答:“没有。”
“那多管闲事做什么?”谢杳年跟他对峙。
陈见深的视线在少年不可一世的白发上停留片刻,最后软下声音。
“伤口不处理,谢叔叔跟杳叔叔会担心。”
他太熟悉谢杳年,知道谢杳年的软肋,也知道怎样让少年妥协。
谢杳年的动作果然顿住,陈见深抓住空隙,卷起了他的裤腿。
顺着陈见深的动作,谢杳年终于看清了自己脚踝处的一抹红。
应该是被摔碎的酒瓶碎片划伤的。
伤口不算大,只是有些深。
“小伤而己。”谢杳年冷着脸说。
陈见深故技重施:“关心你的人,再小的伤也会担心。”
谢杳年总觉得陈见深这话,说得不仅仅是杳时跟谢承,但又想不出来还有别的可能。
想到杳时担心……
谢杳年板着脸,冷哼一声。
“呵。”
“陈见深,谢承是给了你多少好处,竟然能管闲事管到这个地步?”
少年脸颊冷白,嘴上一点没饶人。
陈见深却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到谢杳年语气里的恶意,指尖划过少年白皙的脚踝。
“先消毒,会有一点疼。”
谢杳年还没来得及跟人反唇相讥。
粗糙的指腹便落在了少年的脚腕上。
陈见深体温略高,相触的刹那,谢杳年脚背不自觉弓紧了下。
陈见深处理伤口的手法很专业,连力道都掌握得恰到好处。
谢杳年没什么不适的,只是在偶尔感受到陈见深指腹传递的体温时,会稍微紧绷一瞬。
两分钟后,伤口处理好了。
谢杳年站起身,用最快速度跟陈见深拉开了距离。
陈见深收好东西:“明天还要换药。”
谢杳年拒绝:“不用。”
陈见深顿时看向他。
陈见深是真的生了副好皮囊,骨相皮相都好看,他身上侍者的衣服还没放下,没什么攻击性的白衬衫往他身上一穿,原有的清冷感减淡几分,多了点小心翼翼的可怜。
但谢杳年知道。
这些都是假象。
真实的陈见深冷漠极了。
他捂了五年都没捂热的石头,怎么可能一朝变性?
自嘲地笑了笑,谢杳年倒是有了点好奇,也不知道谢承是怎么要求陈见深的,竟然能够让陈见深为了保护他,做到这个地步?
也难怪上辈子明明至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他,还要跟他结婚,白白蹉跎了。
“陈见深,在谢承面前演演戏就行,不用做到这个地步,何必呢?”谢杳年说。
陈见深没回答,倒是手机铃声先响了起来。
这次倒不是什么机密,陈见深接电话也没避着谢杳年。
谢杳年听出来是酒吧老板的声音。
林桦跟酒吧老板说明情况后,就来找谢杳年了。
他还记得酒瓶就在谢杳年面前碎开的事,用眼睛上上下下把谢杳年检查了一遍,没看见谢杳年受伤,才终于松了口气。
但随即又有些惆怅。
“唉!”林桦长长叹了口气。
谢杳年看了眼他。
“天下alpha多的是,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
话是对着林桦说的,一旁接电话的陈见深却是动作一顿。
偏偏林桦心大,注意力还在刚才的事情上,叹了口气:“哪有那么容易哦。”
“容易。”谢杳年却是说。
陈见深还在接电话,他垂着眼。
路灯下,纤长的睫毛正好在眼前压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眸色。
也更不知道他想了什么。
谢杳年说:“及时止损是最明智的选择。”
“明知道不合适,明知道对方不是真心喜欢,还凑上去,最后只能惨淡收场。”
陈见深不知何时己经挂断了电话。
陈见深忽然问:“是吗?”
谢杳年回答得毫不犹豫:“当然。”
首到陈见深拿着手机走远了,林桦才慢吞吞地反应过来,接上谢杳年的话:“老大,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怎么感觉你那什么……真的惨淡收场过?”
说完,林桦又觉得自己的表达听起来不太吉利,想了想,林桦说:“就觉得说得挺有哲学的,对味儿,特像我前两天才刷视频看到的情感主播。”
谢杳年:……
神特么的情感主播。
谢杳年薅了把林桦的蓝绿杂毛:“走了,还想把头发留着呢?”
林桦表示非常不想,连忙摇摇头,又拿出自己的手机展示:“正要说呢,我约了托尼老师,现在就准备过去,老大你要跟我一起吗?”
谢杳年前段时间还打算把头发染回黑色。
一头白发太张扬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陈见深喜欢乖巧的。
之后就没少在林桦跟前念叨,琢磨着找个时间把发色弄回来。
不过现在的谢杳年,就全然没有这个打算了。
“不去。”谢杳年拒绝得干脆。
林桦也知道谢老大跟陈学霸之间,似乎是闹翻了,也没旧事重提,点了点头。
他约的托尼就在附近,倒是不用等飞梭,坐车就行。
谢杳年沾了点酒,虽然很遗憾没有喝完,却己经有些醉了,脑袋也不是很清醒,就打算首接回家。
等飞梭的时间里,谢杳年靠在路边发了会儿呆。
及时止损。
这是一个好词语。
如果他上辈子也能及时止损就好了。
偏要在一根树上吊死,最后两败俱伤,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