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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下的茶棚飘着茉莉香。
陈默的鼻尖刚沾到茶棚檐角的铜铃，就被药尘子拽了个踉跄：“小祖宗，你慢点！这茶棚是林丫头她师父开的，当年白璃师姐还在这儿喝过茶呢！”
“知道啦知道啦。”陈默甩了甩被拽疼的手腕，目光早飘向茶棚里支着的八仙桌——桌上摆着三碟腌萝卜，一壶碧螺春，最显眼的是中间那盘油亮的雷犀肉串，“老药的烤串居然没被血魂卫抢光？”
“抢光？”药尘子的桃木剑“噌”地出鞘，“老夫用桃木心烤的，沾了玄阴冰魄酿的酒，他们敢碰？！”
话音未落，茶棚外传来“咔嚓”一声。
七道黑影破门而入。为首的是个戴青铜鬼面的男人，鬼面眼部镂空，露出底下翻卷的红肉；他身后跟着六个灰袍修士，每人腰间都挂着串人骨念珠，珠子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玄阴宗血魂卫。”苏璃的琴弦绷首，“三百年前屠杀青云宗的余孽。”
鬼面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黑牙：“小丫头倒识货。今日我们是来讨债的——陈默，交出九幽钥，再把守门人的命契交出来！”
陈默的骨刺瞬间炸开。他的右臂鳞片泛起幽蓝光泽，黑雾凝成的虚影在背后浮现，竟化作条吐信的黑蛟。
“讨债？”他冷笑一声，“你们玄阴宗欠白璃师姐的命，还没算清呢。”
鬼面人的瞳孔缩成针尖。他挥了挥手，六个灰袍修士同时祭出法器：左边三人甩出带倒刺的铁链，右边三人抛出刻满符咒的铜铃。
“小心！”林小鹿突然扑过来。她的指尖掐了个诀，桃花印在掌心亮起红光，铁链和铜铃竟在半空中拐了个弯，“当啷”掉在地上。
“这是……”苏璃惊讶地看着林小鹿，“青萝的共生契？”
“汪！”
熟悉的犬吠声从茶棚后传来。药尘子的醉龙藤突然暴长，藤蔓缠住鬼面人的脚踝，“老夫的烤串摊还轮不到你撒野！”
鬼面人踉跄后退。他的鬼面被藤蔓扯下，露出一张腐烂的脸——左半边是正常的人类皮肤，右半边却爬满了蛆虫，“你……你是药尘子？！”
“正是老夫！”药尘子得意地甩了甩藤蔓，“三百年前你偷喝我酿的醉龙酒，被我追着跑了八十里山路，忘了？”
腐脸男子的鬼面“啪”地掉在地上。他突然发出尖啸，六枚人骨念珠从腰间飞出，在空中组成血红色的“杀”字。
“不好！”苏璃的琴弦扫过“杀”字，“这是玄阴宗的‘血魂咒’！会吸光活人的精血！”
陈默的骨刺再次炸开。他的黑雾虚影突然张开巨口，竟将“杀”字吞得干干净净。腐脸男子的脸色瞬间惨白，人骨念珠“哗啦啦”碎了一地。
“这不可能！”他踉跄着后退，“守门人的魔功……怎么会这么强？”
“因为……”陈默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他的眉心竖瞳亮起金光，“我不是普通的守门人。”
茶棚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陈默——他的右臂鳞片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淡金色的纹路，像极了青铜门上的符咒；他的瞳孔里流转着星砂般的光芒，连茶棚里的烛火都被映得忽明忽暗。
“这是……”林小鹿的声音发颤，“青萝师姐的命核共鸣？”
陈默的识海里突然响起白璃的声音：“小默，你体内的魔种在觉醒。那是当年我被玄阴宗主所伤时，留下的最后一道力量……”
“闭嘴！”腐脸男子突然掏出把匕首，朝自己胸口刺去，“就算死，我也要拉你垫背！”
“等等！”林小鹿的桃花印亮起红光，“你身上有青萝师姐的味道！”
腐脸男子的动作顿住。他缓缓抬起手，露出心口的半块玉牌——正是陈默之前在冰窖捡到的“青萝”玉牌。
“青萝……”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师姐，我对不起你……”
“你是青萝的师兄？”苏璃皱眉。
“我是玄阴宗大长老，青萝的师兄周鸿。”腐脸男子的眼泪混着黑血流下来，“三百年前，玄阴宗主逼我们屠杀守门人，青萝师姐为了救我……”
“她用命核换了你的命。”陈默的声音带着冷意，“所以你现在才来讨债？”
周鸿的身体剧烈颤抖。他突然跪下来，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不！我是来赎罪的！这些年我一首在找守门人，想把命核还回去……”他从怀里掏出个锦盒，“这是青萝师姐的命核，我藏了三百年……”
锦盒打开的瞬间，茶棚里泛起金光。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悬浮在空中，表面流转着青萝的桃花印。
“命核！”苏璃的琴弦绷首，“这是青萝的命核！”
“还给我。”陈默的指尖泛起金血，“用它解开归墟门的封印。”
周鸿的膝盖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好……只要能赎罪，我什么都愿意……”
他的手刚碰到命核，茶棚外突然传来轰鸣声。青铜巨门“轰隆”炸开，黑雾如狂龙般涌出，裹着腐臭的腥风席卷山谷。
“归墟门开了！”林小鹿的声音发抖，“黑蛟……黑蛟要出来了！”
陈默的骨刺瞬间炸开。他的黑雾虚影与命核的金光交融，在头顶凝成条金鳞黑蛟。黑蛟仰天嘶吼，震得茶棚的瓦片簌簌掉落。
“小默！”苏璃抓住他的手腕，“快控制住它！”
“我做不到！”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青萝师姐的命核，也是玄阴宗的罪孽……”
周鸿突然站起身。他的鬼面早己不见，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陈默，用我的血祭炼命核！这是我欠青萝师姐的！”
他的手腕被黑雾缠住，鲜血滴在命核上。金光突然暴涨，命核化作道流光，钻进陈默的眉心。
黑蛟的虚影瞬间收敛。陈默的瞳孔恢复清明，手臂上的鳞片也褪成了淡金色。
“成功了？”苏璃松了口气。
“不。”陈默的声音发闷，“命核里……有青萝师姐的记忆。”
他的识海里浮现出画面：青萝跪在青铜棺前，将命核塞进棺材缝隙；棺材里躺着的，正是面容与陈默有七分相似的白发男子——那是玄阴宗主！
“原来……”苏璃的声音发抖，“青萝师姐是为了封印玄阴宗主，才用自己的命核镇住归墟门？”
“而玄阴宗主……”陈默的指尖掐进掌心，“就是偷走《玄阴秘膳录》的沐天尘！”
茶棚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林小鹿骑着桃木扫帚冲进来，发间的桃花印红得刺眼：“陈师兄！不好了！血魂卫的援兵到了！”
陈默的骨刺动了动。他摸了摸怀里的命核，又看了看归墟门内涌出的黑雾，突然笑了：“看来，我这守门人当得……还挺称职。”
药尘子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子，先吃两串烤串再走？老夫特意给你留了最大的雷犀肉！”
“想得美。”苏璃戳了戳他的额头，“先把归墟门的事解决了再说。”
陈默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他转身走向山脚，骨刺在阳光下泛着淡金光泽，“等我回来，让你尝尝我新学的烤串手法——用九幽钥当签子，保证香得你连骨头都想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