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树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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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淬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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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五鬼树世家
作者:
蔽日之魂
本章字数:
7116
更新时间:
2025-06-30

他艰难地喘息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王污蠖,试图从那双浑浊的眸子里找到一丝动摇。

“留着我……”陈奕的目光艰难地转向远处主河道上,那几艘被惊动后、正拼命向这边靠近的黑鱼帮船只黑影,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蛊惑和威胁,“你还需要我……需要我替你给那帮……废物传个话!不是吗?只有我活着回去……你的警告才有分量!”

芦苇丛在夜风中发出连绵不断的“沙沙”声,如同无数冤魂在窃窃私语,更添几分阴森和压抑。

王污蠖抵在陈奕咽喉上的匕首尖,纹丝不动。他那张枯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角的尸斑胎记在微微抽搐。时间仿佛凝固,只有陈奕粗重痛苦的喘息和脚踝处捕兽夹铁齿摩擦骨头的细微“咯咯”声在死寂中回荡。

终于,王污蠖的手腕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噗嗤!”

锋利的匕首尖瞬间刺破了陈奕颈侧的皮肤!一丝温热的血珠立刻沁了出来!

陈奕浑身一颤,死亡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心脏!

然而,那匕首仅仅刺破了表皮,便在陈奕几乎要闭目待死的瞬间,猛地偏开!那道细细的血线顺着陈奕颈侧那层因毒素而变得稀薄暗淡的灵气光膜滑落,滴入下方浑浊的河水中。

“啵……”

血珠落水的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惊起了几尾潜伏在船底淤泥里的贪腥鲶鱼!它们疯狂地扭动着滑腻的身体,在水面下搅起一小片浑浊的浪花,争抢着那点蕴含着灵气的血腥。

王污蠖缓缓收回了匕首。他没有再看陈奕,而是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摸出一块早己看不出原色的旧布,开始擦拭匕首上那点微不足道的血迹。他的动作异常缓慢、专注,仿佛在擦拭的不是杀人的利器,而是某种古老而神圣的契约信物,每一个细微的擦拭都带着一种冰冷的仪式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王污蠖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钝刀刮过朽木:

“明日卯时。”

他的目光终于抬起,越过陈奕因剧痛而扭曲的脸,投向远处黑水沉沉的主河道方向。那只枯瘦如柴、指甲缝里嵌满黑泥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陈奕那只被沉重捕兽夹死死咬住、不断渗出血水的脚踝。

“主河道,第三处暗桩。”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敲进陈奕的耳朵里,“带够赎金,来换你的这条腿。”

陈奕因痛苦和失血而有些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他猛地低头看向脚踝——那锈迹斑斑的沉重铁夹上,缠绕的根本不是普通的麻绳!而是几圈墨绿色的、带着湿滑粘液的“醉鱼草”毒藤!

此刻,那藤蔓被夹齿压破的地方,正不断渗出暗绿色的毒汁,如同活物般,正顺着被铁齿刺穿的伤口,疯狂地向他的血肉深处侵蚀!而他体表那层赖以保命的淡青色灵气光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那诡异的毒素中和、侵蚀,变得如同风中残烛般飘摇不定!更可怕的是,一股强烈的麻痹感正顺着脚踝的伤口,如同冰冷的毒蛇,沿着血脉飞速向上蔓延,所过之处,肌肉僵硬,灵气滞涩!

“你……你竟敢……” 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让陈奕的声音都变了调,嘶哑得如同破锣。

“野鸭滩的规矩,” 王污蠖己经转过身,佝偻着背,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异常稳定地走向船舱深处。舱底堆积的铁器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仿佛无数沉默的獠牙。“想要活命,就得把伸过界的爪子……留下!”

……

当黑鱼帮的快船终于如同发狂的蛮牛,撞开一片片纠缠的芦苇丛,冲到这片浅滩时,看到的景象让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他们重金聘请的纳气期高手陈奕,正半跪在冰冷的浅滩泥水里,背靠着一截断裂的船桨,面如死灰。他那只被巨大捕兽夹死死咬住的右脚踝,浸泡在浑浊的血水中,伤口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黑色,得可怕。体表那层曾经令人敬畏的淡青色灵气光膜,此刻微弱得几乎看不见,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陈奕失神地望着王污蠖那艘破旧的小船,如同鬼影般悄无声息地滑入芦苇荡深处错综复杂的水道迷宫,最终彻底消失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那块刻着“水蛇”名号、代表着他身份和力量的玉牌,不知何时,竟在方才那场凶险的贴身缠斗中被扯掉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剧痛、屈辱和恐惧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比这野鸭滩的河水还要冰冷刺骨。

“堂主,为何不宰了那厮?”疤脸站在船头,分水刺的尖刃上,一滴暗红的血珠正缓缓凝聚,最终沉重地滴落在船板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他布满疤痕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和嗜血的杀意,死死盯着远处浅滩上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

王污蠖没有立刻回答。他那双如同枯树皮般的手,正缓缓着怀里那块刚刚缴获、还带着陈奕体温和一丝血腥气的玉牌。玉质温润,上面精雕细琢的水波纹路,在船舱的阴影里仿佛还在隐隐流动。他的指腹粗糙,一遍遍蹭过那些流畅的刻痕,眼神却穿透了船舱的黑暗,投向了东方天际。

那里,一线微弱的鱼肚白正悄然浮现。芦苇荡的深处,浓稠如牛乳般的晨雾正从冰冷的河底无声无息地弥漫上来,丝丝缕缕,缠绕着枯黄的芦苇秆,渐渐弥漫开一片朦胧的灰白。这景象,像极了十年前那个同样雾气弥漫、冰冷彻骨的清晨——那时,他还是个被打断了腿、像条垂死的野狗般在烂泥里爬了三里地、才勉强捡回一条命的无名小卒。那时,他也是这样,死死攥着一块不知从哪个死人身上摸来的、沾满污泥的碎玉,指甲抠进了肉里,才支撑着自己没有彻底沉入那冰冷的淤泥深处。

“纳气期的爪子……” 王污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在咀嚼一块生铁。他猛地一扬手,那块象征着陈奕身份和黑鱼帮脸面的水蛇玉牌,在空中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叮当”一声清越的脆响,落入了船舱底部那堆冰冷的铁器之中——断裂的矛头、生锈的船钉、变形的铁钩……它们彼此碰撞,发出杂乱却冰冷的金属颤音。“比白花花的银子……更能让黑鱼帮那帮杂碎……痛到骨子里!”

晨雾渐浓,如同巨大的白色裹尸布,笼罩了整个野鸭滩。远处,陈奕那夹杂着剧痛、愤怒和屈辱的嘶吼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但很快就被无边无际、贪婪吞噬一切的芦苇荡彻底吞没,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

王污蠖摸出那块擦拭匕首的旧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掌。指尖上,除了陈奕颈侧那微不足道的血痕,还残留着一丝极其细微、带着水属性特有滑腻感的湿意——那是方才匕首擦过陈奕颈侧灵气光膜时,沾染上的、凝练精纯的水灵之气。

这滑腻湿冷的触感,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瞬间捅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一股带着浓烈铁锈和血腥味的、冰冷刺骨的河水,仿佛再次灌满了他的喉咙,堵塞了他的呼吸。那是十年前被打断腿后,沉入河底濒死的绝望味道。

船桨划破浓稠的晨雾,冰冷的露珠被惊起,簌簌落下,有几颗恰好滴在王污蠖枯瘦如柴的手背上。他低头,浑浊的目光追随着其中一颗水珠,看着它顺着自己手背上纵横交错的深壑皱纹,一路蜿蜒滚落,最终悄然没入破旧的袖口深处。

就在这水滴滑落的瞬间,一个极其细微的念头,如同水底的游鱼般,倏地划过他沉寂的心湖——方才与陈奕那电光火石的生死交锋,对方体表那层水灵气光膜在受到攻击、毒素侵蚀时剧烈波动的频率……那奇特的震颤节奏……

怎么……怎么和芦苇荡深处,那些隐藏在淤泥和水草之下、用来预警和阻敌的铁铸暗桩,被水流冲击、船体刮碰时发出的细微晃动节奏……隐隐有着几分相似?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激起一圈涟漪。

“疤脸。”王污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堂主?”疤脸立刻凑近,布满疤痕的脸上带着询问。

“去,”王污蠖那只沾着露水和陈奕灵气水渍的手,指向东边一片在浓雾中若隐若现、长势格外茂盛的芦苇丛,“把东边第三丛芦苇,连根砍了。一株不留。”

疤脸一愣,眼中满是困惑:“堂主?那……那可是咱们自己人留下的老记号啊!用了好些年了!砍了的话……”

“记号?”王污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浑浊的眼珠里却仿佛燃起两点幽暗的火星。他望向那片被晨雾笼罩、泛着微光的茫茫苇海,声音如同寒冰摩擦:“旧的记号该换了。新的规矩……得让黑鱼帮那些鼻孔朝天的杂碎们,用他们的船底和狗眼,重新认清楚。”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力量,穿透浓雾:

“野鸭滩的水,从来不是靠谁带了点灵气……就能趟过去的!”

芦苇叶在渐起的晨风中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声,如同无数细小的声音在应和着他的低语。船舱底部,冰冷的铁器随着船身的轻微摇晃,彼此碰撞,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叮当”声。其中混杂着那块新加入的“水蛇”玉牌,与生铁摩擦发出的、更加清脆却也更显孤寂的声响。

远处,黑鱼帮船只上气急败坏的叫骂和吆喝声,隐隐约约传来,如同败犬的狂吠。但这些声音,连同陈奕的怒吼,终究被这片广袤、沉默而贪婪的苇海彻底吞没、消解,最终归于一片死寂般的茫茫白雾。

而这场试探性的血腥交锋,终究如同那滴落入野鸭滩河水的、带着纳气期高手灵气的血珠,只在水面留下几圈转瞬即逝的涟漪,便被下方更汹涌、更黑暗的暗流无情地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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