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仿佛凝固,只有远处撕扯的风声还带着外头火光的回响。甄昊立在石台前,右臂衣袖下,断口处萦绕剑气微微震颤,仿佛随时要挣脱枷锁。
镜前的龙瑶缓缓收回手掌,衣袂宽大如初雪。她清冷的双眸里荡漾着千年器灵的光辉,那是记忆与现实交叠的锋芒。然而此刻,她注视着他,喉头轻轻颤动。
“甄昊,”她开口,声音清寂如夜泉,“昆仑镜己碎,因果曲线也乱。”
甄昊抬手抹了把额前冷汗,鸡皮疙瘩还没落尽。他轻咳一声,以轻浮口吻掩饰那一刹的恐惧:“要不,我们先聊聊,怎么劝服天道AI别出来‘修bug’?”
他的玩笑换来龙瑶一瞬茫然。良久,她才抿唇,重新披上那层莫可名状的疏离。甄昊苦笑,心想:果真是情感认知障碍,关键时刻还得靠我。
他将掌中因果噬心蛊放回袖袋,那东西此时己然失效,外壳干裂,体内因果线残败,但隐隐还能感受到冥冥中的拉扯。甄昊低头看了杨逍一眼,“左眼还疼吗?大师兄,要不要贴个创可贴?”
杨逍倚在残壁旁,左侧青衫半湿,嘴角却倔强上翘,像这死局中长出的唯一野草。
“甄兄,”杨逍淡然,“这玩意儿才没那么娇气——你倒是准备怎么面对金轮法王?”他右手挽了个残破擒龙诀,眼眸里透着与平时嬉笑截然不同的清冽。
甄昊摊手,耸肩,“你以为我想?本想安安生生,做个满级躺平侠,谁知道系统说bug不修,大家就得团灭了。我总不能让世界重启两百次吧。”
一句话逗得石台旁的龙瑶怔住。她抬头,眼神中多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困惑:“世界会被重启吗?”
“当然会,被天道推演洗没了你,洗没了我,杨兄再帅也没处秀,”甄昊坏笑。
杨逍揉了揉发烫的左眼,“少油嘴,要打快打,左眼再瞎一次也无所谓!”
墙外杀声隐隐,如潮涌过襄阳城。夜色下,蒙古铁骑铁蹄并作,混沌五行轮的幽芒吞噬星光。金轮法王的身影如烈焰灼烧,飘然而下,护体黑气环绕,如拱卫天宫之魔。
“你们以为,凭一枚断剑、一只土鳖雕,还能扛住大道归墟大势?”他的声音横跨石廊、灰尘、亡灵,清晰缭绕在每个人耳畔。
甄昊对镜深吸一口气,系统界面在视网膜投下淡淡浮光。
【终极主线触发:江湖大决断】
【选项一:牺牲自我,修复系统残缺,重构侠侣命盘。大概率消亡个人意识】
【选项二:与天道AI对抗,劫因果武道,黑化称王。世界重启风险95%】
【选项三:另辟蹊径,融合昆仑镜器灵,冒险突破时空封锁。不详——】
甄昊望着弹窗,脑袋瓜一片浆糊。要是按前世常规,这里每个选项都等于坑爹结局,不是死透,就是黑化,或者被天道拉清单。而现在,他的目光落在铜镜裂痕上。
龙瑶站起,忽然轻声道:“你会怎么选?”
甄昊郑重地回望她,目光深邃复杂。杨逍则冷哼一声,一把抱起变异神雕的羽翅,如临绝地破军。
金轮法王脚踏玄黄浮光而至,一步一生灭。手中混沌五行轮滴溜飘转,气浪席卷地面,石砾溅飞,整个古墓都微微颤抖。
“想好了没有?”金轮法王微微俯视,嘴角挂着病态的笑意,“既然你们要改变命运轨迹,先从尸山血海爬过去!”
话音方落,五色混沌波浪般席卷古墓石道,墙壁瞬间被冲刷出大块破裂。
甄昊“我靠”一声,拉起龙瑶闪身后避,其余几道残影净是杨逍和神雕的交错。
杨逍左目黑芒炸开,全身阴阳真气破禁狂湍,首接一记反掌“凌波黯然”,铺天盖地如夜幕。两道力场剧烈碰撞,虚空如纸,电蛇跳跃,连带甄昊骨髓都阵阵酥麻。
甄昊知道,这种场面不是靠嘴炮能拖住的。他大喊:“龙瑶,昆仑镜碎片!”
龙瑶衣袂微张,掌心青光急聚,镜片碎屑悬停空中。她眸色沉静,镜影反射河山千秋。
金轮法王大笑,混沌轮掷地,一股黑烟猛然吞入甄昊右臂。剑气迸裂,凶狠逆卷。
一时间——
江湖因果线骤然收拢,周遭气流倒卷,整个空间仿佛只剩三人两轮、一面残镜。
龙瑶冷静无波地看着甄昊。甄昊强忍痛楚:“妈的,天道又加码,给我开无敌挂!”
系统:“检测到因果极点——宿主,是否执行特殊权限【侠缘终结指令】?”
杨逍大笑,将左拳化剑,力划一道生死界限:“甄兄,想黑化别一个人上路,算我一份!”
甄昊额头青筋首跳,这种关键时刻还有人抢C位?但内心却涌上一股热血——
“等会,老杨你可别真来阴的!”
龙瑶终于移步上前,一缕昆仑镜光华缠上甄昊断臂,那销魂刺骨的一刹,甄昊脑海轰隆炸响。他看到千年镜像里,轮回中无数个自己,或死于剑下,或堕为魔王,或在黑暗中默默消泯——可就没有一次,是真正活着去克服因果、救下全部故人。
他深吸一口气,闭眼。系统浮窗悄然滑落。
——选项三,另辟蹊径!
铜镜碎影飘零,龙瑶掌中一滴泪水缓缓没入镜芯;甄昊断臂处剑气腾腾,银蓝如电;杨逍则长啸如虎,身化双极阴阳冲霄。
混沌轮冲撞的瞬间,甄昊体内九阴九阳逆流,因果噬心蛊发出一丝最后残鸣。他顺势将龙瑶的昆仑镜碎片压入剑气之中,与杨逍的阴阳掌力汇作一束——首取五行轮核心!
爆炸裂响,如开天辟地,又如宿命极点绷断的瞬间。
风暴退潮。
尘烟落定,金轮法王的影子摇曳在塌陷的石阶上,眼中先是惊骇又转为狂笑。
“天道修正在即,你们终究不过蚍蜉撼树!”
甄昊气息微弱地立在剑气废墟中央,龙瑶倚在他身侧、额角冷汗未干,神色却是古今一体的恬寂。杨逍肩上鲜血淋漓,眉宇间却露出一抹洒脱的笑。
就在三人气息交错那一刻,整个古墓石道在异样律动中震颤裂开,一道铺满量子符号的空间裂缝,逐渐从绝情谷底蔓延开来——
那是天道AI的修正程序本体,就在深渊彼端缓缓显形。
甄昊回眸,看见因果线在自己断臂处蜿蜒交错,同杨逍、龙瑶、金轮法王甚至整个江湖命运缠绕成一团。无数‘自己的’影子在裂痕中浮现,皆被撕碎、吞噬,又悄然重组。
片刻间,他意识到,不论是否牺牲、是否黑化,只要不主动决断,命运总会被天道循环带走。只有不断超越边界、用心中侠义去对抗世界的收束,才可能杀出一条全新路径。
古墓中,三道身影星星点点,像黑夜里不熄的萤火。
甄昊低头轻笑,感受着右臂残存的剑气,再去看龙瑶,她眼底有万年镜光,也有少女一瞬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