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金属敲击在硬物上的脆响!
箭镞狠狠撞在了陆沉胸前!
撞在了哪根……被王彪抽走圣骨后、留下狰狞伤口下方!
刚刚被源炁初步修复、初步接续、最粗壮的那根胸骨之上!
一股沛然巨力透过箭矢传来!
陆沉如同被重锤击中,身体猛地向后一弓,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胸骨处传来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刚刚接续的骨头再次被狠狠撞裂!
但……箭矢没有刺入!
那被强行“钝化”了一丝锋芒的箭镞,在撞上初步修复、比常人骨骼更“硬”了几分的胸骨时,竟然被硬生生弹开了!
只在胸骨上留下一个深陷的、带着淤血的凹痕,箭头擦着皮肉,带出一道深深的血槽,最终斜斜地钉在了板车底板上!
箭尾兀自疯狂颤抖!
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陆沉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死过去。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硬生生将涌到喉头的鲜血咽了回去!
胸口传来的剧痛是真实的,但更真实的,是劫后余生的冰冷和后怕!
差一点!只差一点!
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
但那双在混乱中终于艰难睁开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冷静和……冰冷的计算!
刚才那一瞬间的“钝化”生效了!
虽然微弱,虽然代价巨大(精神和源炁的双重透支),但在生死边缘,它救了自己一命!
这证明了他的猜测——系统不仅能征收生灵的灵气,连死物、兵器本身蕴含的微弱“属性”能量,也能强行干涉!
就在这时!
“点子扎手!兄弟们,风紧,扯呼!”崖顶传来一声带着惊疑和恼怒的呼哨!
似乎商队护卫的顽强抵抗和某个护卫头领(周铁山)的悍勇超出了预料,也或许是第一轮箭雨造成的杀伤不够理想。
山匪们并未发起冲锋,反而在呼哨声中,停止了射击。
密集的破空声戛然而止。
黑风坳内,只剩下伤者的呻吟、驮兽不安的响鼻、粗重的喘息,以及那呜咽的穿堂风。
短暂的死寂。
周铁山喘着粗气,如同受伤的猛虎,警惕地扫视着两侧黑黢黢的崖顶。
他的左臂被一支流矢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肉翻卷,鲜血染红了半条袖子。
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王八羔子!是黑风寨的杂碎!”一个护卫捂着受伤的胳膊,咬牙切齿地骂道。
“清点伤亡!快!”周铁山低吼道,目光迅速扫过混乱的商队。
护卫们惊魂未定地开始行动。
除了那个大腿和肩胛中箭、己经昏迷的年轻护卫“二狗”,还有两人被箭矢擦伤或射中非要害部位,伤势不算太重。
驮兽受惊不小,但好在没有损失。货物基本完好,只有一辆马车的篷布被射穿了几处。
不幸中的万幸。
周铁山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丝,但眼神中的警惕丝毫未减。
他提着刀,大步走向队伍后方,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
他的目标很明确——那个邪门的重伤号!
刚才箭雨最猛烈的时候,他似乎瞥见有流矢射向了板车方向!那小子……死了吗?
当他大步走到板车旁时,瞳孔猛地一缩!
陆沉依旧蜷缩在板车角落,身上盖着那件被箭矢撕裂的旧皮袄,露出的部分沾满了新的血污
——胸口那道被箭镞擦开的血槽正缓缓渗出鲜血。
他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眉头因剧痛而紧锁,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但……他还活着!
周铁山的目光锐利如刀,死死钉在陆沉胸前那件被撕裂的粗布外衣上!
透过裂口,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胸骨处那个深陷的、带着新鲜淤血的凹痕!
凹痕周围的皮肉被擦破,但绝对没有被箭镞贯穿!
他又猛地低头,看向钉在板车底板上的那支箭矢——箭镞完好,但上面……没有沾染预期的、大量的新鲜血肉!
一股寒气,顺着周铁山的脊椎猛地窜起!
没有贯穿伤!只有撞击伤和擦伤!
这怎么可能?!
以那支箭的力道和角度,足以轻易射穿皮袄、破衣、再洞穿一个重伤员脆弱的胸骨!
就算侥幸没射中心脏,也绝对是个透心凉的下场!
可眼前的事实是:箭被弹开了!只在骨头上留下一个凹痕!
周铁山猛地蹲下身,不顾陆沉身上浓重的血腥和腐臭味。
一把掀开盖在他身上的破皮袄,粗糙的大手带着探查的力道,首接按向陆沉胸口的伤处!
触手坚硬!那凹陷的胸骨,传来的触感绝非正常重伤员应有的脆弱,反而带着一种……
令人心惊的、异乎寻常的“硬”度!
昏迷中的陆沉似乎被这粗暴的探查刺激到,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痛苦压抑的呜咽,嘴角又溢出一缕鲜血。
周铁山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
他霍然起身,死死盯着陆沉那张痛苦扭曲的脸,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疑、忌惮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怪物?!
硬抗妖狼撕咬不死!
伤势诡异得不像人!
现在又……
箭射不透?!
这绝不是运气!绝对不是!
“周师傅!那小子怎么样?死了没?”沈福略带惊慌的声音从前面的马车传来。
周铁山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干涩和凝重:
“还……还活着。东家,此地不宜久留!
黑风寨的崽子可能还没走远!我们必须立刻离开黑风坳!”
他最后深深地、带着无比复杂情绪地看了一眼板车上昏迷不醒的陆沉,猛地转身,厉声吼道:
“没死的都给我起来!带上伤员!检查货物!立刻出发!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鬼地方!”
商队再次动了起来,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车轮碾过碎石,驮兽的蹄声急促。
气氛比遭遇箭雨前更加压抑、沉重,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尤其是护卫首领周铁山。
板车上,陆沉在剧烈的颠簸和胸口的剧痛中,意识沉浮。
高烧和伤痛依旧折磨着他,但识海深处,那点微弱的薪火,似乎因为刚才那场生死边缘的极限爆发和“胜利”!
而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察觉的……韧性。
在彻底沉入黑暗前,他最后模糊“听”到的,是意识深处那冰冷的提示:
【身体修复进度:4.5%(胸骨局部强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