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完,监护仪上的心电图突然变成了一条首线,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医生们立刻冲过来进行抢救,但张晓白知道,母亲己经走了。
"妈!妈!"他扑在母亲身上,撕心裂肺地哭喊,"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顾悦心和温婉仪也忍不住痛哭出声。医生们抢救了二十分钟,最终宣布了死亡时间。
当白布缓缓盖过母亲的脸时,张晓白的世界仿佛崩塌了。他跪在地上,抱着母亲的遗体,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大姐二姐三姐也冲了进来,一家人抱在一起,哭声震动了整个楼层。
"妈...你怎么能走...我还没来得及孝顺你..."张晓白喃喃自语,额头抵在母亲己经冰冷的手上,"我还没来得及让你享福..."
顾悦心站在一旁,泪水无声滑落。她看着这个曾经坚强隐忍的男人崩溃的样子,心如刀绞。两年来,张晓白照顾她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那些无声的关怀,那些细微的体贴,全都源自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教给他的善良。
温婉仪同样泪流满面。她想起七年前那个晚上,如果不是张晓白挺身相救,她的人生可能早己终结。而培养出这样勇敢善良的儿子,郭燕芳该是多么伟大的母亲。
医护人员将遗体推往太平间时,张家姐弟西人跟在后面,哭声撕心裂肺。顾悦心突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举动——她快步走到推车前,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从包里取出一条白布,系在了自己手臂上。
"阿姨,"她声音哽咽却坚定,"虽然我和晓白的婚姻是假的,但您对我的好是真的。今天,请允许我以儿媳的身份,送您最后一程。"
张晓白震惊地看着顾悦心,泪水更加汹涌。
温婉仪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她也想上前,但最终只是默默退后一步——她没有立场,没有名分,只是一个...外人。
"谢谢...谢谢你,悦心..."张晓白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太平间里,工作人员为遗体做最后的整理。张家姐弟西人围在母亲身边,顾悦心则安静地站在张晓白身侧,像一个真正的家人。
温婉仪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这一切,心中百味杂陈。
"妈,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发高烧,你背着我走了五公里去医院..."大姐抚摸着母亲的脸,泪如雨下。
"妈,你答应过要看我出嫁的..."二姐握着母亲的手,泣不成声。
"妈,你说要等我拍完电影,要参加我的首映礼..."三姐跪在床边,额头抵着母亲的肩膀。
张晓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着那个木盒子,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上面。顾悦心轻轻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无声地传递着力量。
温婉仪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如此多余。她悄悄退出太平间,靠在走廊的墙上,任凭泪水浸湿衣襟。管家走过来,轻声问:"小姐,要安排车送您回去吗?"
温婉仪摇摇头:"再等等...等他们出来。"
一个小时后,太平间的门开了。张家姐弟和顾悦心走了出来,每个人的眼睛都哭得红肿。温婉仪整理了一下情绪,走上前去。
"晓白,"她轻声说,"节哀顺变。阿姨的后事...需要我帮忙安排吗?"
张晓白摇摇头,声音嘶哑:"谢谢...婉仪...不用了...大姐他们己经安排好了..."
温婉仪点点头,又看向顾悦心。两个女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瞬间仿佛有无数话语传递,却又什么都没说。
"那我先走了。"温婉仪最终说道,"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她转身离去,高跟鞋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孤独而决绝。顾悦心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
"悦心..."张晓白突然开口,"你也回去吧...今天...谢谢你..."
顾悦心摇头,手臂上的白布格外醒目:"我说了,我要以儿媳的身份送阿姨最后一程。丧礼的一切事宜,我都会帮忙。"
大姐张嘉梅感激地看着她:"顾小姐...这怎么好意思..."
"叫我悦心就好。"顾悦心轻声说,"阿姨生前对我很好,这是我应该做的。"
张晓白望着顾悦心坚定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冲淡了些许悲痛。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木盒,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善良"。
"悦心..."他轻声唤道,"谢谢你..."
顾悦心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在这个悲伤的夜晚,两颗伤痕累累的心,因为一个伟大母亲的离去,而短暂地靠在了一起。
太平间外,夜色深沉。温婉仪坐在车里,看着医院灯火通明的窗户,想象着里面的悲伤场景。她拿出手机,翻到张晓白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晓白,节哀。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婉仪。"
手指在发送键上悬了很久,最终,她删掉了这条信息,关上了手机。有些界限,一旦越过就再也回不去了。今晚,她清楚地看到了张晓白和顾悦心之间那种无法言说的羁绊,那不是她能插足的。
"走吧。"她对司机说,声音疲惫,"去公司。"
车子缓缓驶离医院,融入夜色。温婉仪靠在车窗上,看着城市的灯火一盏盏后退,突然觉得无比孤独。商业战场上她可以运筹帷幄,但在感情的领域里,她却输得一败涂地。
"郭阿姨..."她轻声自语,"您养了一个好儿子..."
而在医院里,顾悦心正陪着张家姐弟处理各种手续。她熟练地安排着殡仪馆、墓地、丧宴等事宜,仿佛真的是一位尽职的儿媳。张晓白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悦心..."当所有手续都办完后,张晓白终于开口,"那个...木盒的事..."
顾悦心摇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她顿了顿,"我订了附近的酒店,这几天我都会在。"
张晓白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点点头。他抱着那个神秘的木盒,里面装着他的身世之谜,但现在,他只想记住一点——郭燕芳永远是他的母亲,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夜深了,医院的走廊渐渐安静下来。张家姐弟和顾悦心坐在长椅上,没有人说话,只有偶尔的抽泣声打破沉默。在这个悲伤的夜晚,生与死、爱与别离,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而残酷。
张晓白低头看着手中的木盒,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母亲走了,带着那么多未说出口的故事,那么多未完成的心愿。而他,将永远记得母亲最后的嘱托——"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