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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悦心站在别墅二楼的落地窗前，手里握着一杯己经凉透的红茶。窗外的花园里，园丁正在修剪灌木，剪刀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午后格外刺耳。这个场景如此熟悉——两年来，几乎每个周末的下午，张晓白都会坐在花园的藤椅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看书，偶尔抬头对她微笑。
而现在，藤椅空荡荡的，花园里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茶杯被重重地放在窗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顾悦心转身环顾这个曾经被称为"家"的空间，每一处都残留着张晓白的痕迹——书架上按字母顺序排列的书籍，厨房里永远朝同一个方向摆放的调料瓶，衣帽间里那几件他舍不得扔掉的旧衣服...
"该死！"顾悦心猛地拉开抽屉，里面整齐地叠放着张晓白的领带。她抓起一条深蓝色的，那是她去年生日时送给他的礼物。指尖传来丝绸冰凉的触感，仿佛还能感受到张晓白系它时手指的温度。
己经十天了。十天前，张晓白发来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后，就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电话打不通，或许是换手机了，所有社交账号都被他拉黑，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顾悦心把领带紧紧攥在手心，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只是合约关系的男人离开，会让她如此...失魂落魄。
叮咚——
门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顾悦心条件反射地看向门口，心跳突然加速——会不会是张晓白回来了？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她自己否定了。如果是张晓白，他有钥匙，根本不需要按门铃。
透过监控屏幕，林修远那张精心修饰的脸出现在画面中。他今天穿了一套深灰色西装，手里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微笑。
顾悦心的手指悬在开门键上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悦心！"门一开，林修远就热情地走进来，不由分说地把花束塞进她怀里，"我路过花店，这些玫瑰让我想起了你——美丽却带刺。"
顾悦心后退一步，玫瑰的浓郁香气让她有些不适："林修远，我说过不要随便来我家。"
"别这么冷淡嘛。"林修远熟门熟路地走向客厅，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我听说你那个'丈夫'终于离开了？真是明智的选择。"
顾悦心的手指掐进了玫瑰花茎："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圈子没有秘密，亲爱的。"林修远在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尤其是关于顾氏集团千金的消息。"他环顾西周，"说真的，这种假婚姻维持两年己经够离谱了。现在他走了，我们终于可以......"
"我们什么都不会有。"顾悦心把花束扔在茶几上，"林修远，三年前我们就结婚了。你劈腿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还有你在国外的那些事，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修远的表情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自信："悦心，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回国己经改变了很多。"他站起身，向她走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对你是真心的。"
顾悦心闻到了他身上过浓的古龙水味道，下意识地皱眉。这让她想起张晓白身上那种淡淡的、像是阳光晒过棉布的自然气息。
"真心？"她冷笑，"你的真心值多少钱？一百万？还是几百万？"
林修远的表情阴沉下来："别拿我和那个为了钱卖身的穷小子比较。"他伸手想碰顾悦心的脸，"我们才是门当户对的一对。"
顾悦心躲开他的触碰："出去。"
"悦心..."
"我说出去！"顾悦心的声音突然拔高，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现在！马上！"
林修远眯起眼睛，那种伪装出来的温柔荡然无存："你该不会真的爱上那个张晓白了吧？"他嗤笑一声，"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男人？"
顾悦心指向门口的手指微微发抖："这不关你的事。"
"当然关我的事。"林修远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毕竟，我才是要娶你的人。"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对了，明天晚上我在明珠塔顶层餐厅订了位置，七点，我会派车来接你。"
没等顾悦心拒绝，林修远己经关上门离开了。顾悦心像被抽走全身力气一样跌坐在沙发上。玫瑰花的刺扎进了她的手掌，但她感觉不到疼痛——比起心里的空洞，这点皮肉之苦根本不算什么。
她机械地拔出手掌上的刺，血珠渗出来，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以前这种小伤，张晓白总会第一时间发现，然后变魔术似的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
"张晓白..."顾悦心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没有一张他的照片。两年的朝夕相处，她竟然从未想过要留下什么纪念。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大姐张嘉梅的来电。顾悦心立刻接起来："张大姐？有小白的消息了吗？"
"顾小姐..."电话那头，张嘉梅的声音充满歉意，"晓白联系过我们，但他不肯说在哪里。他只说...合约到期了，让您别找他。"
顾悦心的胸口一阵发闷："他...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医药费会按时打给我，让我们别担心。"张嘉梅犹豫了一下，"顾小姐，我弟弟从小就不爱麻烦别人。如果他决定离开，一定有他的理由。"
理由？什么理由能让一个人毫无预兆地消失？顾悦心想不通。合约确实到期了，但她明明己经和他续签了，尽管是用了点手段，但是张晓白不是那种不承认不负责的人...为什么突然变卦？
"张大姐，"顾悦心的声音不自觉地带上恳求，"如果他再联系你，请一定告诉我。我...我需要见他一面。"
挂断电话后，顾悦心走到顾晓白房间，推开了张晓白的卧室门。这个房间她很少进来，即使在假结婚的两年里，他们也保持着礼貌的距离。现在站在这个空间里，她才意识到张晓白的生活痕迹如此之少——床铺整齐得像没人用过，书桌上只有几本音乐理论书籍，衣柜里的衣服寥寥无几。
一个抽屉半开着，顾悦心拉开它，发现里面放着几张乐谱手稿和一本黑色笔记本。乐谱上的字迹工整有力，旋律简单却充满情感。顾悦心想起张晓白偶尔会在深夜弹奏钢琴，那些旋律总是让她在加班时感到一丝慰藉。
她翻开笔记本，第一页上写着"顾悦心的习惯与喜好"，日期是两年前他们刚"结婚"的时候。
顾悦心的手指微微发抖，一页页翻看下去：
"3月15日，悦心开会到很晚，准备热牛奶助眠。"
"5月2日，悦心生理期，记得煮红糖姜茶。"
"7月18日，悦心父亲生日，提前准备礼物。"
"9月6日，悦心最爱的咖啡豆快用完了..."
每一页都记录着她的生活习惯、饮食偏好、重要日期...还有她每次心情不好的表现和应对方法。
张晓白甚至记下了她每次重要会议前她容易忘记的细节，以便随时提醒她。
顾悦心翻到最后几页，日期正是他离开前的那几天：
"悦心最近很累，林修远的出现让她压力很大。"
"合约到期了，但我舍不得离开..."
"悦心，对不起..."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滴落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顾悦心紧紧抱住这本笔记，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张晓白的存在。一个只是为了合约的男人，怎么会如此用心地记录她的一切？怎么会连她不经意间提到的喜好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擦干眼泪，继续翻看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她发现了一段话：
"悦心，这两年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无论未来如何，请记得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少喝咖啡，别熬夜工作。你的偏头痛需要多休息。"
落款是"晓白"，日期是他离开的前一天。
顾悦心的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终于明白了，张晓白的离开绝不是因为合约到期那么简单。这本笔记里倾注的感情，远超过一份雇佣关系应有的程度。
她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放回抽屉，然后走向衣帽间换衣服。她需要出去走走，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