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馆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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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纸人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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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老茶馆异事
作者:
桃花闲鱼
本章字数:
8010
更新时间:
2025-06-19

梅雨季的第七天,青石板路泡得发涨,巷尾的纸扎铺“李记寿材”又传来竹篾断裂的脆响。李长生握着半片未编完的纸人骨架,指尖被竹刺扎出红点,抬头望向对街那座锁了三年的老宅,朱漆大门上的铜环突然晃了晃,像有人在门内轻轻叩了叩。

一、断指之约

三年前,老宅的主人陈老爷暴毙,死状诡异——右手五指齐根而断,掌心攥着半片染血的纸衣。镇上人都说,陈老爷是冲撞了纸扎匠的“阴规”:他强抢了李长生父亲扎的“童男童女”,说是要给新纳的小妾镇宅,谁知当夜就听见宅里传来孩童嬉笑,第二日便成了具断指尸。

“长生,记住了,纸扎人不能扎活眼,更不能给活人扎阴衣。”父亲咽气前,往他手里塞了把竹刀,“陈宅的门,永远别进。”

但今夜,那扇朱漆门却开了条缝。

李长生攥着竹刀的手发颤。雨幕里,门缝中飘出半片碎纸,落在他脚边,竟是半件描金纸衣,和当年父亲给陈老爷扎的款式一模一样,袖口处还绣着朵褪色的红山茶——那是陈老爷小妾沈三娘最爱的花色。

“李先生……”

细若蚊蝇的声音从门内飘来,带着浸了水的黏腻感。李长生看见门后闪过一片白,像是件素色旗袍的下摆,沾着泥点,正一摆一摆地往门内缩,像在引他进去。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警告,却又想起三天前收到的那封血书。信上只有歪歪扭扭的几个字:“救我,断指巷37号”,落款是沈三娘——可沈三娘三年前就跟着陈老爷殉了情,葬在镇外的乱坟岗。

竹刀在掌心刻出月牙形的印子,李长生咬牙跨进了门。门后是条逼仄的走廊,墙皮剥落处露出泛黄的纸页,仔细一看,竟全是剪碎的纸人头像,用浆糊歪歪扭扭地贴在墙上,每一张都画着半只眼睛,像是无数个未完工的纸人在盯着他。

“三娘……你在哪?”他的声音撞在青瓦上,惊起几只夜鹭。

拐角处传来布料摩擦声,李长生循声望去,只见尽头的房门前蹲着个穿素旗袍的女人,背对着他,乌发垂落腰间,发尾滴着水,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的花。她膝头放着个纸扎的小匣子,正用银簪一下一下戳着匣子上的锁。

“三娘?”李长生走近两步,闻到她身上有股浓烈的纸灰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气,“我是李记纸扎铺的长生,你……”

女人忽然转身,苍白的脸在雨夜里泛着青灰,左眼蒙着块浸血的布条,右眼却瞪得滚圆,眼白里爬满红血丝,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她张口时,嘴角扯出一道不自然的弧度,像是被人用线缝过的纸人嘴:“长生哥,你终于来了。”

是沈三娘的声音,却比记忆中沙哑许多,像喉咙里塞了团碎纸。李长生看见她指尖捏着片金箔,正是纸扎人贴眼用的“点睛金”,而她膝头的小匣子上,歪歪扭扭地刻着个“陈”字。

“三年前,老爷死的时候,手里攥着你爹扎的纸衣,镇上人都说他是遭了阴谴。”沈三娘忽然伸手,抓住李长生的手腕,指尖冰凉刺骨,“可我知道,不是纸衣的错,是宅里有东西……在借纸人还魂。”

她猛地掀开匣子,里面滚出五根发黑的断指,每根指尖都缠着细麻线,线尾系着个拇指大的纸人,纸人脸上画着半只眼,正是走廊墙上那些碎纸片拼起来的模样。李长生浑身发寒——这五根断指,分明是陈老爷当年下葬时失踪的右手手指。

“它们每天夜里都在宅里走,”沈三娘的右眼不住地抽搐,“踩着竹篾响,撕拉撕拉地扯纸……长生哥,你是纸扎匠,你能看懂它们的规矩,对不对?”

二、纸人七忌

雨声突然变大,房檐的水漏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像有人在头顶的瓦面上跺脚。李长生盯着那五根断指,忽然想起父亲教过的“纸人七忌”:第七忌,“断指缠线,纸人借魂,见者需扎七窍纸人,以血封喉,方破阴局”。

“三娘,你是不是帮它们扎过纸人?”他盯着沈三娘发颤的指尖,那里沾着未干的浆糊,混着血丝,“用自己的血当浆糊,给断指扎了载体,对不对?”

沈三娘猛地往后缩,撞在木门上,匣子摔在地上,断指和纸人滚了出来,其中一个纸人正巧停在李长生脚边,半只眼对着他,嘴角裂开道缝,像是在笑。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我没办法……老爷死了,他们说我是克夫的灾星,要把我沉塘,是宅里的‘它们’救了我,说只要我帮它们凑齐七具纸人载体,就放我出镇……”

“七具?”李长生心里一沉,父亲临终前曾说过,纸扎匠最忌扎“阴七数”——七具纸人,对应七窍,若用活人血点睛,便是给阴物开了“借魂窍”,届时七魂入窍,纸人便成了活尸。

他忽然注意到沈三娘的旗袍下摆,本该遮住的脚踝处,竟露出半截竹篾——不是人的骨头,是纸扎人用的竹架,缠着裹尸布,沾着泥点,正从旗袍里一点点往外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里“生长”。

“长生哥,你看,我现在和它们一样了,”沈三娘掀起旗袍,露出小腿,那里竟全是竹篾扎成的骨架,缠着人皮似的纸页,“它们说,只要再扎最后一个‘头人’,就能带我离开这里……你帮我扎,好不好?你扎纸人那么厉害,一定能让它们满意的。”

她扑过来,指甲掐进李长生的手腕,指尖的血珠滴在地上,竟洇出黑色的印子——那根本不是人血,是掺了纸灰的尸油。李长生猛地推开她,退到走廊拐角,后背撞上堆杂物,低头一看,竟是几具未完工的纸人,有的缺了手,有的断了脚,其中一具胸口开着口,里面塞着团沾血的头发,正是沈三娘的乌发。

“它们要的不是载体,是活人魂。”李长生握紧竹刀,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另一句话,“纸人扎活眼,魂归黄泉浅;若用生人血,阴差引上路。”沈三娘所谓的“救”,不过是被阴物盯上,成了凑数的“活载体”。

三、头人现形

更漏响了三声,雨突然停了。

沈三娘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竹篾骨架从她西肢往外钻,人皮纸页裂开,露出里面青紫色的尸肉——原来她早就死了,不知被什么东西用纸扎术“缝”成了半人半纸的怪物。她的右眼“啪嗒”掉在地上,滚到李长生脚边,竟也是个纸做的眼球,画着半只眼,眼尾缀着金箔。

“长生哥,你看,头人来了……”她的头忽然诡异地转向走廊尽头,嘴角扯出尺长的纸线,指向楼梯上方。

李长生抬头,只见二楼栏杆处站着个穿马褂的纸人,足有八尺高,头戴瓜皮帽,脸上贴着金箔点睛,正是当年父亲给陈老爷扎的那对“童男童女”里的“男童”,只不过此刻它的手里抱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是个刚剥了皮的人头,头发还连着头皮,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纸人动了,竹篾骨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每走一步,脚下就留下个血印。李长生看见它胸口绣着朵红山茶,正是沈三娘最爱的花色,而它怀里的人头,竟慢慢转了过来,露出半张脸——是陈老爷的脸,右手上的五根断指不知何时接了回去,指尖缠着的细麻线,正连着纸人的关节。

“当年陈老爷抢了我爹扎的纸人,给沈三娘镇宅,却不知这纸人早被阴物盯上,成了借魂的载体。”李长生往后退,后背抵上了朱漆大门,这才发现门上不知何时贴满了黄纸,每一张都画着半只眼,正是纸扎人“未点睛”的模样,“阴物借断指锁魂,用生人血点睛,再借纸人骨架还魂……陈老爷、沈三娘,都是它们的‘材料’。”

纸人忽然开口,声音混着竹篾摩擦声,像是从无数个喉咙里挤出来的:“纸扎匠,给我扎个‘头人’,要活眼,要生人血……”它怀里的人头张开嘴,露出带血的牙,和纸人异口同声,“你爹欠我的,你得还。”

李长生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秘密——当年陈老爷强抢纸人时,父亲偷偷在“童男”胸口绣了朵红山茶,那是给阴物下的“镇魂印”,只等阴物借魂时,用扎纸人的竹刀刺破印子,就能引雷破局。

他摸向腰间的竹刀,那是父亲用了三十年的“阴竹刀”,竹身刻着七十二道镇魂纹,此刻在夜色里泛着微光。纸人步步逼近,沈三娘的残躯己经爬了过来,指尖的纸线缠上了他的脚踝,黏腻得像尸油。

“阴物借魂,七窍为引,头为魂窍,需破其首。”李长生忽然大吼一声,竹刀划破指尖,鲜血滴在纸人胸口的红山茶上,“爹,孩儿今日破了这阴局!”

惊雷骤响,一道闪电劈开夜幕,照亮了纸人胸口的红山茶——血色渗入花纹,竟在纸面上晕开个“镇”字。纸人发出刺耳的尖啸,竹篾骨架开始崩裂,陈老爷的人头从它怀里滚落,五根断指飞散开来,每一根都缠着的细麻线,此刻全被雷火点燃,冒出焦糊的纸灰味。

沈三娘的残躯在火光中化作飞灰,最后一缕纸页飘到李长生掌心,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谢谢……带我出镇……”

西、纸灰化雨

天亮时,雨停了。

李长生蹲在断指巷37号门前,看着宅子里冒起的青烟——阴物借魂的纸扎骨架全被雷火烧尽,地上散落着半片半片的金箔,那是纸人“点睛”的残片,此刻在晨光里泛着微光,像极了无数只闭合的眼睛。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竹刀,指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却比三年来任何时候都清醒。原来父亲当年不是怕得罪陈老爷,而是早就知道这老宅里藏着借魂的阴物,才用“断指”“纸衣”设了个局,只等阴物现形,便让儿子用“血祭镇魂印”破局。

“长生哥,你没事吧?”巷口传来豆腐西施阿巧的喊声,她提着食盒跑过来,看见宅里的青烟,吃惊地捂住嘴,“这老宅怎么起火了?你没受伤吧?”

李长生抬头笑笑,看见阿巧鬓角沾着片纸灰,像是半只眼的形状,却在他眨眼间随风飘走了。他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最后一句话:“纸扎人,扎的是阴阳两界的桥,可这桥上走的,从来不是人。”

收拾好竹刀和纸扎工具,李长生跟着阿巧走出断指巷,身后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自己合上了,门环上挂着半片未燃尽的纸衣,绣着朵褪色的红山茶,在晨风中轻轻摇晃,像是谁最后一次挥了挥手。

从此,镇上再没人见过那座老宅开门,只有每到梅雨季,断指巷的青石板上总会出现些细碎的纸灰,形状像极了半只眼睛,被雨水一冲,就顺着排水沟流向镇外的乱坟岗,像是给迷路的魂儿,指了条回家的路。

而李记纸扎铺的生意依旧冷清,只是从那以后,李长生扎的纸人再也没点过金箔眼——他总说,纸人留半眼,魂儿不上身,这是纸扎匠最后的规矩,也是给阴阳两界留的一道缝。

雨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雨丝里,远处的乱坟岗升起缕白烟,像是有人在扎纸人,竹篾的“咯吱”声混着雨声,轻轻落在青石板上,惊起一只夜鹭,扑棱棱地飞向灰蒙蒙的天际,留下几片羽毛,沾着纸灰,飘向无人的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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